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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下的時候或許還有點猶疑不定,但在老湯姆蠕動着向前爬行呼救的時候,兇手驟然清醒了過來,他跑了過去,再次舉起了兇器,接下來的幾下卻是越來越有力,越來越堅決,用來砍葡萄的精鋼小斧頭又重又利,不過兇手是用斧背敲打而非斧刃劈砍,它先是打斷了老湯姆的手指,手掌,然後是堅硬的頭骨,一下又一下,直到鮮血濺滿了兇手黑色的長筒雨靴,那雙渾濁的黃色眼睛從眼眶裏突出來,整個臉也整個兒斜向一邊才住了手。
他喘息了一會,向老人的屍體吐了兩口唾沫,小聲地咒罵:“膽小鬼!”然後暫時丟下斧頭,抓住老湯姆的外套,把他從地上拖起來,打開走廊上的雜物間門,把他丟進去和那些髒乎乎的拖把掃帚呆在一起——在這個過程中,或許是某個動作過於粗魯了,那把獵槍果然走火了,它轟的一聲,把一塊一尺見方的拼木地板連帶下面的基礎打了個粉碎,倒把行兇者嚇得不輕。
這個意外讓他喃喃地抱怨了幾句,好不容易纔鎮定下來,不再心跳如鼓以及一陣陣的出冷汗——他走過去拎起那把斧頭,對準門上的門閂和上面的鎖砍下去——這種老舊的鎖具雖然易於劈砍,但很結實,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弄開了門。
那個被機構通緝的年輕女人正半靠在一張臨時搭建的牀鋪上,令人遺憾的是,她沒有穿着睡衣,而是套了件奶白色的方領薄襯衫,下面穿着條栗色的牛仔褲,襯衫的兩角在腰裏打了一個結,褲管下方是一雙黑色的短靴,她身邊的孩子也是整整齊齊的——就好像在等着他似的,這個念頭在兇手的腦子裏一閃即逝,更爲濃重的與緊要的需求重新覆蓋上來:“帶上孩子,跟我走,”他說:“除非你們想死在這兒,他們告發你了。”他對凱瑟琳說,滿意地看到年輕女人因爲斷了兩頓食,已經不再那麼浮腫的臉上出現了喫驚與害怕的神色。
他就像那些西部片的英雄那樣瀟灑地轉過身,用眼角觀察着後面,愉快地看到那個漂亮的金髮美人抓着孩子的手,搖搖晃晃地跟了上來。
早該這麼幹了,他想。
他是首個察覺機構存在的小鎮居民——那個愚蠢的女人信任他,愛他,毫無顧忌地將自己的身份與處境和盤托出,而他也是個傻瓜,居然因爲她的眼淚和哀求而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他以爲自己至少能夠能得到一個富有純潔的妻子,可結果呢,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錢,漂亮衣服,昂貴的珠寶和毛皮一樣樣地沒了,鎮上的每個女人和孩子都能隨意地呼喝與奴役她,而鎮上的每個男人都能盡情地享用她青春的身體——除了他!因爲他是她的愛人,哦,真是活見鬼,他有了一個免費的biaozi情人,最可笑的是隻有他沒有資格和她上牀,因爲他沒有固定的住宅和工作,他不能爲她提供過任何幫助和庇護。
就連老湯姆,因爲提供了每天的晚餐,也能順利地成爲她的入幕之賓。
他什麼都沒有!他爲什麼不能打那個電話呢?可最倒黴的也就在這裏,他在旅館使用免費電話的時候被阿蘭太太無意間聽到了,她向鎮長彙報,然後鎮長召集了所有的鎮民——爲了最大的利益,他們強迫他交出了電話號碼,不然就把他趕出這個鎮子。他不想走,他在這個鎮子上呆了一整個上半輩子,他在這兒出生,在教堂裏洗禮,行堅信禮,上小學,中學,在這兒工作。他以爲自己今後也會這樣下去,一直到死,埋葬在教堂後面的公共墓地裏……他可真是個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