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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切加勒無賴地說,他蠕動了一下脖子,別西卜猜他是想聳聳肩膀:“都是要給我的,喝掉和喫掉區別不大。”
別西卜心事重重地笑了笑,他給切加勒倒了一大杯,給自己到了半杯,乳白色的甜酒喝起來有着濃重甜膩的奶油味。
切加勒比桑地並不是一個喜歡喋喋不休和擅長回憶的人,但他今晚的話確實要比以前多一點,也許他只是想要安慰一下自己的兒子?
不同尋常地,別西卜感覺疲倦,他身下的扶手椅也是切加勒的巢穴之一,又大,又柔軟,散發着皮革的香氣,填充着無數小絨毛的枕頭妥善地擁護者他的脊背和腰。
“如果累了,”切加勒說:“你可以打個盹。”
別西卜沒說話,也沒遵照切加勒的話去打個盹兒,他看向通往露臺的落地窗和門,“唐”的宅邸當然不同於常人,露臺的落地窗與門使用的都是夾着聚碳酸酯纖維層的鋼化雙層玻璃,能夠吸收衝擊與爆炸過程中產生的部分能量,從外面只能用重型槍械才能擊碎它們,但裏面的人可以開槍擊中外面的人——最新款的單向防彈玻璃,西大陸的銀行和警局都在用這個。
如今門和窗都被好好地關着,新風裝置固然還在工作,但房間裏還是不可避免地充滿了不自然的潮熱氣息。燈光的光線是乳黃色的,空氣彷彿是半凝固的,帶着重量。
他低下頭去端詳地板上的黑色花紋,鏽蝕的船釘經過數十年的歲月在木頭上留下的痕跡,木頭被打磨的那麼光滑。一塊深色污漬正對着他的臉,像個咧嘴大笑的小丑。
辣椒餅乾,別西卜暈頭轉向地想,這還是撒沙帶到海神島上的,這個味覺失常的傢伙……所有的東西都在旋轉……他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疲倦了,他和撒沙都曾經試過在兩個星期內不眠不休。聖母啊,那兩個星期他大概看了快有半個圖書館的書……這裏很安全……軟綿綿的……他在這裏是受保護的……身邊是他的父親……他覺得自己已經……他還能聽見外面的聲音(很輕,像是竊竊私語),感覺到外面的光亮(很模糊,像是罩着一層半透明的薄膜)。但手指和腳掌的觸感已經消失了。
這可不行,別西卜頑固地想要站起來,他站起來了,輕飄飄的,視線朦朧不清,他拍打臉頰,搓揉眼睛,皮膚接受了堪稱溫柔的壓力。可還是一切照舊,暴徒首領的兒子心裏無緣由地焦躁起來,這不行。他對自己說,也對一直坐在椅子裏的父親說,我不想睡,不,不能,這樣很危險。危險在哪裏呢?不知道,反正不能這樣下去——他轉過身去盯着露臺的門。驚駭地發現它們已經打開,沒有風和空氣進來。所有的東西依然是沉靜的,安穩的,他往外走,腳趾踩着光溜溜又暖和的就像是活着的地面——他站在露臺上,天空是亮的,海面和大地像是一幅油畫,巨大的,連綿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