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國喪。
京裏各處的寺廟喪鐘響了,從早敲到晚,三萬多下,嗡嗡嗡,耳鳴似的。滿街的白幡,出殯時候沿途設祭留下的紙錢還在空中翻卷,像飛舞的白蝴蝶,撲到人臉上、肩上,到處都是。國喪期間禁喝酒禁喫肉,路邊的攤販都沒了,殺豬的也回家躺着,五城兵馬司的人天天巡邏。
胭脂衚衕蕭條得像墳場,一家家空敞着門,露出黑洞洞的店堂,鴇母相公們倚着門相對嘆氣。他們大概是京城裏最爲皇帝老子難過的人了。
新皇是二殿下,據說是個十歲的毛孩子,他們老百姓對誰當皇帝不怎麼感興趣,只盼着新皇登基,天下大赦,賦稅減免。
坊間議論得最厲害的是沈玦。聽說夜裏四處拿人那日原來是福王攜魏德逼宮,危急時刻沈玦召集京郊三大營進宮救駕,正巧趕上福王提刀追砍二殿下,被沈玦手下的千戶司徒謹一箭射死。魏德也伏法了,皇后瘋魔了,老皇帝心力交瘁,把遺詔給了沈玦之後就當場晏駕了。
有人說沈玦忠肝義膽,也有人說他撞了大運。但無論如何,他現在已經成了司禮監掌印,兼東緝事廠提督太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中宮前朝,馬首是瞻。出殯那日他騎在白馬上,一身素色的曳撒,秀挺的身條兒,清冷的側臉,一衆黑壓壓的送葬人裏,最顯眼奪目的就是他。
當然,可能只有夏侯瀲這麼覺得。反正他放眼往那一長條兒的文武百官一望,一下就找到了沈玦。沈玦安然無恙,還升官了,他定了心,揹着手悠悠溜回雲仙樓。
身上的傷養得差不多了,橫波的事兒必須得提上日程了。他去鐵匠鋪買了口刀,攢的錢不夠,只能買把最便宜的雁翅刀。白亮的刀刃,刀身從刀鐔開始慢慢變寬,又收窄,在刀尖收成一點凝光,平平薄薄,整個一鋥亮的白條子。
他在沈府門口貓了三天,朱漆大門整天閉着,門前屋檐底下掛了兩盞白燈籠,晚上幽幽發着光,鬼火似的。沈玦從沒回來過,料想也是,他坐着太監裏的頭一把交椅,宮裏什麼事兒他不要管?皇帝剛駕崩,新皇又剛登基,肯定樁樁件件他都得看着的,哪有閒工夫來宮外歇着。
他安了心,挑定一天夜裏,從外牆翻了進去。三次潛進沈府,三次都從這兒進的。不爲別的,就爲了認路。第一回 往左走,第二回往前,都沒摸着沈玦的書房和臥室,這回該往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