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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北天亮得晚,應當是雞叫的時辰,天邊還是朦朦的墨藍色。夏侯瀲起了一個大早,把馬廄裏的馬套上馬車,牽到大門口。持厭搬來被褥,按照夏侯瀲的吩咐把車廂裏鋪得鬆軟又嚴實。夏侯瀲又去找了個手爐,燒熱了塞到被褥裏。
番子們也陸陸續續起了,挎着刀聚到院子裏,打眼一瞧持厭拉着一輛馬車,都面面相覷。
“持厭大爺,您怎麼套起馬車來了?”有番子問道。
持厭沒回話,只默默望着衆人身後。大家掉過頭去,正瞧見夏侯瀲打橫抱着沈玦從屋裏出來。沈玦伏在夏侯瀲懷裏,死死盯着夏侯瀲,卻不動彈。夏侯瀲也不看他,直直穿過目瞪口呆的衆人,將沈玦送進馬車。夏侯瀲將手爐揣到沈玦懷裏,幫他掖好被角,最後摸摸他冰涼的臉頰。
“這麻藥能麻一頭牛,我怕傷你身子,兌了水,但也足夠撐一天的工夫了。你別掙扎了,我不會讓你上山的。”夏侯瀲低頭望着他,“我跟持厭原本就是快死的人了,可你還有大好年華。你不能跟我們一塊兒去冒險,回去好好過日子,別惦記我了。我要是能活下來就回去找你,到時候隨你怎麼打怎麼罵都行。”
沈玦用力閉上酸澀的眼睛,嘴裏發着苦。是他太大意,原以爲都走到這兒了,夏侯瀲再反對也奈何不了他,卻沒想到夏侯瀲竟然耍陰招。黑暗裏額頭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他睜開眼,看見夏侯瀲衝他笑了笑,在他枕邊放了一張疊起來的紙。
“這個……”夏侯瀲頓了頓,彷彿說得艱難,“是我的遺書。”
沈玦大睜眼睛望着他流淚,淚水泉湧一般從他眼眶裏流出來,淌進鬢髮,沾溼枕頭。夏侯瀲幫他擦乾淚,歉疚地笑了笑,“少爺,我好像總是惹你哭。”
四肢痠麻,彷彿鬼壓牀一般,沈玦想要起身,想要說話,卻無能爲力。
夏侯瀲又靜靜望了他一會兒,最後輕聲道:“少爺,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