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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他看電視完全是圖個新鮮感,最重要是要三個小傢伙快活。果然,五分鐘後,他就失去了興趣。收看的京城電視臺,一曲東方紅大合唱過後,演起了革命京劇《沙家浜》,先是讀一段偉大領袖語錄,接着一條紅幕拉開,伴隨着歡快的音樂,一個農家青年探出了身子,接着是滿院子歡聲雷動。大嫂子,大嬸子們吆喝着要趕身邊的毛小子,回去喊爺爺奶奶過來看戲。小傢伙們哪裏這麼容易聽話,平時毛猴子似的屁股這會兒生了根,任你吼罵,愣是不動,兩眼直直盯着電視機。大人們沒轍,自己也捨不得漏戲。嗓門大的站在院子裏對外吼了兩聲,算是彙報過了,至於聽不聽得見,就不管了,反正晚上喫飯的時候,你埋怨,我也有話說。
小媳婦、大嬸子們愛看戲還說的過去,連小傢伙這恐怕不懂詞義的醬油黨也看得津津有味,肉滾滾的小身子在薛向懷裏激動地扭來扭去。說實話,經歷過五彩繽紛,光怪陸離的網絡洗禮過的他,哪裏有心思去欣賞這種最簡陋的戲劇。
這時候的節目不僅單調,而且極端刻板。像這種帶故事性的革命戲劇,在普通人心中的地位,不亞於2002年的少男少女第一次收看流星花園。不過,《流星花園》少男少女們是看一兩遍就厭煩了,而g羣衆們是把臺詞都背下來,戲也會唱了,仍是百看不厭。就是這種最簡陋的舞臺戲劇的節目也相當稀少,72年不過製作了《智取威虎山》、《奇襲白虎團》、《紅燈記》等寥寥幾部革命戲劇,再無其它的故事類節目,剩下的全是學唱革命歌曲、學做操、新聞、廣播、國際時事、解放軍節目等等。這些節目全部的嚴肅化,樣板化,連新聞節目也不例外,後世家喻戶曉的新聞聯播也要等到兩年後纔開播。
這會兒不僅節目少,連電視臺也少的可憐,迄今爲止,全國範圍內也不過十多個臺。薛向家能收到三個,京城電視臺、明珠電視臺、羊城電視臺,其餘的冰城電視臺、遼陽電視臺等等根本接收不到。
一場《沙家浜》演完,薛向轉頭回看,嚇了一跳,大院裏黑壓壓一大片人。旁邊的大樹被後到的小青年們佔領了,不遠的花壇上摞起一排高高的椅子,椅子上坐滿了人。更有甚者,不知誰搬了架梯子,抵在離電視最近的樹上,長長的梯子如蟻附攻城般爬了毛小子。九寸大的屏幕根本不可能支撐這麼多人觀看,隔得遠的根本就看不清畫面,不知道爲什麼這幫傢伙還怕這麼老高。也難怪,薛向來自後世,他哪裏想象得到,這時候的人本對文化娛樂的渴望。他的大高個兒,早在小板凳上憋得難受,起身想出去,卻根本動不了身子,費了不少勁兒,才抱着不願讓位的小傢伙逃離苦海。他剛一離開,寶座就被後面的人佔領,接着又是一陣騷動。
天色已經擦黑,院子裏的人不但絲毫未見減少,還有增多的跡象。有不少過來喊婆娘回家燒火的男同志,自己也被吸引得黏在這兒不動了,不少人更是空着肚子死撐。有等着家裏把飯送來的,有等家裏來人換班回家喫飯的,有的乾脆把全家人端了大碗、水瓢喫飯的,免了回家添飯之苦。
就這麼鬧哄哄、亂糟糟,歡喜喜,熱鬧鬧地看到最後一個節目“革命文藝”結束,滿院的大兵小將們才戀戀不捨地收兵回家。此時,薛向的梅花表已指向凌晨一點,小傢伙早躺他懷裏睡的熟了,小晚、小意也都回房睡了。薛向和康桐苦撐着等人散盡,好收攤子,關門,睡覺。
薛向正睡得昏昏沉沉,突然聽見門外有人哐哐搗門,拖着疲憊的身子,打開門一看,是同院的四毛,胖墩,虎子七八個十三四歲的毛小子。薛向朦朧着睡眼,問他們幹嘛。
幾個傢伙理直氣壯地說當然是看電視啊,薛向一下就驚醒了,問他們,現在才幾點啊,哪裏有節目。熟料,這幾個毛小子早打聽清楚了,說每天第一個節目是凌晨四點中的《東方紅》大合唱兼一天節目的節目預告。薛向是徹底被打敗了,指了指堂屋的電視,讓他們動作輕點,自己搬到院子裏放,回了房間,矇頭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