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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道站了起來,正了正衣衫,朗聲道:“爸爸,我認爲三位兄長說的都有道理,但我卻有不同的看法。依我之見,首先,握緊魚叉那是咱們談論一切的前提。剛纔三哥已經說了,我就不再多言,我只增加一點,就是當下我們應該對掌握魚叉的同志們吹吹風,讓他們明辨天時,以免生肘腋之患。其次,二哥說當下那邊佔據上風,實際情況確實這樣,我們向那邊示好也是必須的。但是咱們又不能完全倒向那邊,因爲現在還不到分勝負的時候,況且那邊也未必佔有壓倒性優勢。最後,大哥要行漁翁之舉,我認爲是可行的。但方式還有待商榷。我認爲我們不能盲目的作壁上觀,必須化被動爲主動,兩邊都要示好。最緊要的是,待勝負分定的霎那,我們……”
“當然,我這種策略,大家可能覺得是牆頭草的做法,乃是大忌。可眼下的情況就是如此,局勢雖然有所傾斜,可還是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誰勝誰負,無從判斷。而我們又不可以坐等,那樣只會兩邊不討好,適當的活動一下,一來,顯露肌肉,二來,可拖延下時間,以待局變。綜上所述,我認爲,當下要做的無非兩件事。第一,緊密聯繫咱們自己的力量,靜待時機。第二,派出人員同時向兩邊洽談漁利,拖延時間,以待那邊分出勝負。以上,就是我的看法。”
陳道的一番話說得不急不緩,娓娓道來,將眼下安系所面臨的困境說了個通透,又對安在海三人的意見做了簡要的點評,又摔又捧,讓三人恨不起來,還得承他的情。最後,他又將自己的意見結爲兩小點,抓住主題,突出重點,以供安老將軍抉擇。這一番話下來,將他的工於策論,善於謀劃的才華展露無遺。
陳道的這番高論,頗具縱橫家的風範,聽得安老將軍連連點頭,便是素來不喜他的安在海和左丘明亦對他生不出惱意,反而生出些許欽佩之感。陳道說完,微微衝老爺子鞠了一躬,坐回了原位,面容平靜、心中得意。
老爺子聽罷衆人的觀點、看法,並沒有說話。即使對他方纔點頭讚許過的七女婿的觀點,也不置可否。他微微眯着雙眼,骨指輕輕釦擊着桌面,似在思考,實在嘆息。老爺子雖是屍山血海裏滾出來的老軍頭,但這幾十年操舟于波詭雲譎、濤聲不斷的怒海,而能屹立不倒,又豈能不識知謀略?不辨天時?
老爺子不先亮出觀點,卻叫自家最有前途和希望的四根棟樑發表看法,一是鍛鍊他們應付頂尖博弈的能力,而是想看看衆人是否能發表些讓人眼前一亮的觀點,可惜四人都不能讓他滿意。在他看來,大女婿的想法過於一廂情願,頂級博弈,豈有置身事外,便可獲漁人之利的?哪邊不是智囊羣集,工於綢繆策劃?這點伎倆豈能瞞過他人,止增笑耳罷了;長子的主意看似頗具勇烈,氣勢十足,實則幼稚得可笑,局勢未明便心熱血沸,捨身相投,將一族之生死寄之草草,如此浮躁,將來怎麼挑起安系的大梁?小兒子的話雖然中規中矩,沉穩厚重,可並不是時下之選,當務之急是要破局,而不是自守;至於這個最具謀略的七女婿,自己對他點頭讚許,不過是肯定他對局勢的把握精準,論述條理分明,並且列出了對策。不過,這也是一孔之見,看山是山罷了,終究沒有經歷過最頂級的搏殺,見識有些不夠,拿下面的博弈手段應付此等變局,差之毫釐,謬以千里矣。
安老將軍輕輕磕了磕茶蓋,示意老王給他續茶,老王尷尬一笑,趕忙給老將軍續上。老王也正在思考眼前的局勢,結果卻想得入迷了。他知道老將軍視己如心腹,此等談話亦不避諱自己,是希望鍛鍊自己的能力,將來好給自己謀個前程。雖然老將軍曾經戲言把自己調到中辦,還幹文字工作,其實他知道老爺子還是希望自己下去帶兵。因此,每每書房議事,他雖然不發言,卻都會用心思量,並對各人的觀念熟記後,閒來無事,加以分析、揣摩,鍛鍊自己的應變能力。
老爺子重新端起茶杯囁了一口茶,又低眉不語了,書房的氣氛重又迴歸沉悶。最先受不了這種壓抑的自是安在海無疑,他自以爲自己的一番高論,不說獲得老爺子的採納,總也該有些許讚許纔是,哪裏知道先被老爺子斥爲浮躁,後又被這陰險的老七明褒實貶的詆譭一通,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安在海站了起來,手中原本一直搖晃的摺扇卻不在掌握,原來被他隨手扔在立凳上,散亂的放着。他挺直脊背,看着老爺子道:“爸爸,老七的一番高論,想必合了您的心思,您看咱們要不要按老七的意思辦?”他清楚老爺子的脾氣,若是贊同早就出聲了,必不會只是點頭嘉許,他這是給陳道上眼藥呢。
安老將軍豈能不知道他這點鬼域伎倆,他這個大兒子別的都好,就是喜歡在他面前爭寵。平日裏,安在海氣量亦不是這般狹窄,可一旦有人威脅到他未來當家人之位,他的小心眼就忍不住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