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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陰謀!
程奎氣得臉都青了,左右吳家兄弟也全都罵了一聲卑鄙。至於剩下的歙縣生員們,有的心有餘悸,有的罵罵咧咧,可眼看大宗師就要過來了,他們只能按捺下某些衝動。而汪孚林則是順手整理了一下着裝,挪動腳步混在人羣末尾。
生員們大多帶着書童或隨從,此時這些僕隸們都羣集在另外一處等候主人,只有秋楓緊隨在汪孚林身後。發現前頭被其他生員堵得嚴嚴實實,他忍不住低聲問道:“小官人爲何不和程公子吳公子他們一起?”
“你都說了他們今年要下秋闈考舉人,乃是歙縣生員之中的翹楚,我這個道試吊榜尾,還沒經歷過一次科考的,憑什麼去和他們並列?”汪孚林頭也不回,獨自在末尾閒庭信步,“等別人把該說的話說完,我再上去拜謝一下大宗師的正名之恩,這樣纔有分寸。”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會兒歙縣和其他五縣生員甫一相見,說不定就會冷嘲熱諷齊飛,他何必站在前頭拉仇恨?
秋楓卻很不理解汪孚林的懶散。作爲一個秀才,科考且不必說,就是往日文會詩社,誰不是力爭上游?眼下這種給大宗師送行的當口,如若能夠出採,轉眼間就能名揚徽州府,屆時富商大賈也好,官宦顯貴也好,全都會延請爲座上嘉賓!
正如汪孚林預料到的那樣,這一場給大宗師的送行,確實已經演變成了明爭暗鬥。向謝廷傑行禮之後,程奎就蜻蜓點水地戳了一下剛剛的調虎離山之計,旋即就遭到了婺源生員程文烈的反駁。
就只見這兩位同爲程氏的年輕士子脣槍舌劍,參與進去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後還是朱朝聘看不過去,岔開話題送了一首送別詩,其他人方纔醒悟到大宗師當面,連忙把早早預備好的各種吹捧詩詞一股腦兒都捧了出來,順便抬高自己,貶低別人。
然而,謝廷傑爲官十幾載,今次不得不回徽州處理這樁棘手的功名紛爭,再加上之前和葉鈞耀那場徽州府衙之行,他從知府段朝宗的暗示中,已經明白了某些緣由。可笑的是葉鈞耀因爲初上任,根本不明白這次差點引火燒身的主因是什麼,只知道在知府面前吵嚷着主持公道,結果可想而知。不過他也因此躲過了一場最大的麻煩,這也多虧南直隸有三個巡按御史,他只管學政,否則這次根本脫身不得。
此時此刻,這些阿諛奉承縱使再悅耳,他仍然有些走神。隨眼左右一掃,他發現那個年方十四便已升格當爹的小秀才並不在跟前,突然若有所思地問道:“汪孚林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