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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纏着解釋的老里長見幾個年輕鄉民無不點頭,老一輩的則嘿然冷笑,他就搖搖頭說:“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上頭的補貼,有幾分能夠真正落到下頭人的腰包裏?一條運河上,能管糧長的官兒不計其數,處處掣肘,處處勒索。處處收稅,而且白糧解運的時候。朝廷的貼費先給一半,到了再給一半,可真正能到糧長手裏的,十中無一。運一石白糧到京城,路上的各種費用最高要八石!所以,一旦飛派白糧,家裏不管多大的家當,也多半傾家蕩產。”
衆人此時此刻無不心有慼慼然。這還是徵齊之後解運的情況,但如果徵不齊,天知道被逼到絕路上的糧長會不會在鄉里鬧出什麼事情來?和那時候的麻煩相比,還是眼下咬咬牙把夏稅先給交齊了,躲過這一關再說!
“咦,那些人是誰?”
隨着這一聲驚咦,一幫里長和鄉民抬頭望去,卻只見今天徵輸庫裏維持秩序的,並不是三班衙役,而是一隊七八個漢子。這些人幾乎都是四十往上的年紀,有的臉上有刀疤,有的腿腳不便,甚至還有人半截袖管空空蕩蕩,可就是這麼些看上去有傷殘的人,行走之間,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剽悍之氣。正在人們猜測的時候,千秋裏的吳里長便重重咳嗽了一聲。見衆人往自己看了過來,他便得意地笑了。
“各位不知道吧?這便是當初在東南沿海赫赫有名的戚家軍!聽說他們是奉戚大帥之命給南明先生送信的,因爲傷殘之後不能上陣,老家又沒什麼人了,打算找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安安生生過下半輩子。結果到了咱們歙縣後,聽了縣尊青天的名聲,再加上戚大帥和松明山南明先生相熟,聽說過咱們徽州最崇尚讀書的風氣,就打算在這兒住下來。”
之前松明山發生的事情,還沒這麼快就傳遍整個四鄉八里,一時間這些等待交夏稅的里長鄉民頓時騷動了起來。在這裏的幾乎都是一步都沒有離開過徽州的鄉民,對於戚家軍只曾耳聞,不曾目睹,一時間,除了正在排隊交糧的,戚良等人再次享受到了被圍觀的待遇。雖說並沒有人敢於上前搭訕,可那些敬畏的眼神卻猶若實質。七八條大漢最初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聽到人羣中不時傳來好漢子,真男兒這樣的讚賞,方纔漸漸眉開眼笑起來。
在薊鎮軍中,大帥是靠各種手段方纔抓穩了軍隊,治下百姓又沒遭受過倭寇之災,哪曾像這裏的民衆那般崇拜戚家軍?
徵輸庫外,再次和葉鈞耀同坐官轎的汪孚林正在使勁用蒲扇扇風。今天是他說動戚良,把戚家軍中人拉了一半到徵輸庫的第一天,本來就打算來看看,誰知道硬是被縣尊抓差同轎。反正他如今最討厭坐轎子,尤其是這大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