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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還沒說完,他腦袋上就被蘇夫人重重拍了一記。委屈到了極點的他抬頭朝母親看了一眼,見其用責備的目光盯着自己,他頓時意識到,父親母親和姐姐明知道這一點,卻還說什麼入了葉家門的話,顯然這件事別有玄虛。於是。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剩下的疑問暫時吞到了肚子裏,隨即小聲嘀咕道:“那我以後是不是得改口叫一聲二姐?一個個都比我大。我什麼時候才能聽到別人叫我哥……”
葉家這點小小的插曲,自然無損今夜徽州城內的一片祥和。攪局的人沒了,該辦的大事已經辦成了,大多數人都能酣然入夢,睡一個舒舒服服的好覺。然而,靠近新安門的一座簡陋小客棧裏,一個住在單間的客人卻是輾轉難眠,到最後乾脆點燈起來,收拾簡單的行李。燈光下,程文烈的那張臉顯得變幻不定,又是糾結又是猶豫,但最後所有不甘心不情願的情緒,全都化在了一聲嘆息之中。
自從兩面派的立場被戳穿之後,他就在徽州沒有立錐之地了。所以,他沒辦法拒絕汪道昆捎來的那個口信,不得不蠱惑舒邦儒參與到胡宗憲的忌日操辦中,更在汪孚林攪局後,硬着頭皮向舒邦儒建議,把那位新任徽寧池太道王觀察給請到徽州來繼續攪局最後,這一場攪局卻是成就了別人的威名,而王汝正卻是丟盔棄甲,潰不成軍地狼狽逃竄。他身爲師爺卻把東翁給坑到了這個份上,舒邦儒到時候肯定會把一切推到他身上,他哪裏還敢留在徽州?
事到如今,他只能寄希望於汪道昆能按照之前捎話時說的那樣,讓他在湖北躲一躲風頭。
於是,五更一過,程文烈就起牀洗漱準備,最終踏着漫天星斗出了客棧,竟是混在第一批離城的人中,憂傷地離開了故鄉,丟下了訟棍以及師爺這門很有前途的職業,去躲避未來可能發生的大風波。
汪孚林早就把績溪縣令舒邦儒這麼個人物丟到了腦後,至於程文烈,他就更加不會惦記了。昨天晚上說要準備一份禮物,可他思來想去也沒什麼好點子。結果,他一大早到汪二孃和汪小妹房裏,看到兩個小丫頭竟已經積攢了整整一匣子的小首飾,準備回頭叫秋楓送給葉青龍去賣,他隨手取了一支珠釵反反覆覆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意識到,比起去逛街,去挑選那些價值不菲的禮物,自己還有更實在的東西可以送出手。
午後,當他熟門熟路來到知縣官廨時,卻發現二門口有人正在等他。葉小胖也不知道今天是翹課,還是請假,總而言之顯然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一張臉在寒風中懂得微微有些發紅。小傢伙衝上前來,卻支支吾吾了好一陣子,這才下定決心似的說道:“我是藉着上官房淨手出來的,一會還得回去上課。你代我把這東西送給小北姐……不對,是二姐,就說我很高興。”
見葉小胖撂下這話就一溜煙跑了,汪孚林低頭一看手裏的東西,見是一副摩挲得極其光潤的銀質九連環,顯然是小傢伙的心頭愛物,他不禁笑了。也許葉小胖沒時間去備辦什麼特別的禮物,於是在自己的珍藏中翻找出了這樣的玩意,可這份心卻來得相當寶貴。於是,他打開手裏的匣子,就把那九連環給放了進去,這纔信步走向堂屋。屋子門口正站着兩個年長的僕婦,分明是蘇夫人的身邊人,此時此刻雙雙屈膝行禮,十分恭敬。
“夫人老爺和小姐們都在裏面。就等小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