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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來得及字斟句酌把話說清楚,就只聽裏頭傳來了一聲怒喝:“不用說了,讓他進來!”
汪尚寧只覺得憋了一肚子火氣。之前喫了那麼多虧,現如今元氣大傷,當縮頭烏龜還來不及,這時候還要強出頭,那豈不是送上脖子給人家去砍?葉鈞耀已經不是上任之初那個一沒權威,二沒手段的菜鳥縣尊了,而他這個離朝多年的鄉宦,聲望也跌到了谷底,還拿什麼和人鬥?還有什麼資格與人鬥?
因此,汪尚宣一進來,他就劈頭蓋臉地訓道:“秋糧的事情你還有膽子去管?不管你是自己有心,還是有人攛掇,全都給我消停一些。你不要名聲,我還要名聲,竦川汪氏也要名聲!”
汪尚宣被罵得滿臉通紅,然而,他在長兄面前一貫抬不起頭,到現在汪幼旻還躺在這裏養傷,由不得他不忍氣吞聲。更何況,乍然得到的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緊迫,因此,他不得不整理了一下表情和心情,陪着小心地說道:“大哥,我哪有這氣性再去摻和秋糧那檔子事。可虎無傷人意,人有害虎心,這次是人家欺上頭來了!也不知道是縣衙戶房那個黑心黑肺的人,硬是從咱們竦川汪氏的賬上查出幾筆虧欠來,雖說就幾百兩銀子,可實在是欺人太甚!”
汪尚寧登時瞳孔猛地一縮。官宦人家免賦稅的官場潛規則,這是由來已久的,所以,就連罷官後已經死在天牢中的胡宗憲,其家族都有繼任縣令在賦稅上給予優免保護,如果不是被王汝正硬生生揭破,也不至於鬧得胡家非要賣園子來填補。至於他,他被罷官是真的,可進士出身還在,哪怕年紀大了,運氣好還能再出仕,既然如此,歙縣戶房怎就敢如此膽大妄爲,查他汪家的帳?
可他纔剛剛霍然站起身,隨即突然想起什麼,銳利的眼神一下子落在了汪尚宣身上:“除了本家的賦役優免,你沒有動過其他的手腳?”
見汪尚宣面色有些不太自然,汪尚寧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喝道:“別忘了幼旻已經被革了生員的功名,嚴格說來,你家裏可少了兩丁兩石的賦役優免。而且你不過是個監生,要是你真的又做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來,別怪我到時候也學你壯士斷腕!”
一大把年紀卻被長兄這樣狗血淋頭地訓斥,汪尚宣雖說面子上很掛不下來,可眼下不但要賠錢,還可能要搭上最後一點在人前的臉面,他哪裏還顧得上在長兄面前的這點自尊心。他近乎哀求地說:“大哥,你還不知道我嗎?我哪有那麼大的膽量,而且我若是要收別人的錢,區區幾百兩又算得了什麼,這分明是別人有意折辱咱們竦川汪氏。若是我就這樣認了,日後焉知人家不會蹬鼻子上臉一個勁地作踐咱們?大哥!”
見汪尚宣說着說着,竟是不要臉面地直接往地上跪去,汪尚寧頓時整張臉都青了。都已經是五十好幾的人了,竟然還來這麼一招一哭二鬧,他怎會有這樣一個弟弟?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隔了好一會兒方纔冷淡地問道:“你想要我怎樣?”
汪尚宣見總算是有了回應,心情頓時爲之一鬆:“戶房司吏劉會是葉縣尊心腹,聽說之前和族裏那些老人和親戚鬧翻了。而且他現如今還不到二十就坐上了這個位子,下頭也不知道多少人不服氣他。只要大哥一句話,劉家族人一定會很樂意把這麼個叛逆的小子革除出宗,到了那時候,他這個戶房司吏還能做得下去?如此一來,戶房司吏的位子就騰了出來,到時候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