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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周義清竟是啪的一聲摔了筷子,厲聲說道:“這魚肉簡直腥臭難當,讓人怎麼喫!誰掌勺的,給我出來說話!”
外頭來了一堆書生,而且看樣子是專門來找碴的,這一點林千牛已經偷偷跑到廚房和林老爹夫妻通過氣了。這時候,圍着圍裙的林老爹急急忙忙從廚房裏出來,一邊抹着雙手,一邊陪笑問道:“這位相公,小店用的魚全都是今早新鮮打上來的,活殺現做,怎麼可能腥臭?”
“怎麼,你是說我這個秀才訛你?”周義清刻意加重了秀才兩個字,見林老爹面色一變,他冷笑一聲,拿起那一盤子西湖醋魚,劈手就往地上重重砸去,眼見那盤子摔得粉碎,魚連同醬汁以及盤子碎片就這樣灑落得四處都是,他才陰惻惻地說道,“你若是不服,把這條魚給我喫得乾乾淨淨,那我就信了你這活殺現做四個字!”
他剛剛是驟然摔盤子,汪孚林和對面那老者身上全都濺到了幾滴。這也就算了,再聽到這刻薄到極點的話,汪孚林眼神一閃,按着桌子就霍然站起身,可在他開口之前,對面的老者卻搶先斥道:“身爲讀書人卻如此不恤勞苦,尖酸刻薄,聖賢書都讀到什麼地方去了!”
周義清沒想到自己這一起頭沒有把汪孚林逼出來,卻是他請來這裏的那個老者先發難,而且直截了當地說出這麼一番倚老賣老的話來,他登時心頭大怒。看看這老者相貌清癯,一身布袍布鞋,他登時譏誚地冷笑了一聲。要知道,東南習性向來奢侈,就算販夫走卒,出來做客又或者是什麼場合,也都會弄一身裝門面的衣裳來穿,就像他這一身自始至終小心翼翼打理的行頭一樣。此人竟是連門面都裝不起,可想而知就是窮酸而已。
更何況,杭州城有名的書院他都去過,有名的年老大儒又或者鄉紳鄉宦,他也都記得清清楚楚,卻沒見過這老者!聽這口音也不像是本地的,可就算是外鄉過江龍,這裏是杭州,不是外地人能夠興風作浪的地方!
“我喫我的飯,付我的錢,與你何干?”周義清直接頂了回去,又衝着不知所措的林老爹厲聲說道,“別以爲你這區區小館子找到了一個靠山就抖起來了,只消我們在外頭一宣揚,你這鄉野村店就立刻臭不可聞!就這點微不足道的手藝,也敢在西泠橋畔開店攬客?這蓴菜是老的,豆腐是酸的,龍井根本就不是今年的新茶……”
見這傢伙唾沫星子亂飛,彷彿就要直接噴到林老爹臉上了,汪孚林看了看桌子上的白瓷茶盞,突然抄起這東西就往地上重重一摔。隨着那咣噹一聲,正將這家小館數落得一無是處的周義清陡然一怔,繼而就感覺到隨着碎片四濺的茶水彷彿有幾滴落在了自己那一身最金貴的行頭上,這下登時心痛得差點沒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