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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國公世子一向是鬥雞走狗玩鳥聽曲的閒主兒,雖如此人卻並不壞,頗有幾分仗義,也好結交些江湖奇人,因此我對他倒也沒有惡感,因問孫澤淳他指的閒氣是爲什麼事。
“你知道這位爺不光會玩俗的,也能玩雅的罷?他最近迷上了南派山水畫,聽說蘇州有個號東村的畫風頗有宋人郭熙之意,偏巧京裏有個姓盧的買賣人手裏有不少東村先生的畫,他就上門去求購。原本想着一幅畫,滿破着花個千八兩銀子也拿下了,不成想這姓盧的可是個軸人,當着他的面說,我盧某人一不缺錢,二不畏官,就是喜歡這些畫才收來天天看着的,要是拿錢砸我,對不住,不賣。他好說歹說就是不行,這位小爺也算是規矩人,從此也就罷了,不過回家生場悶氣。哼,要是碰見個狠的,我瞧這姓盧的可就沒這麼容易耍橫了。”
我聽得心中微微一動,遂問道,“這位盧姓商人可有說過,用什麼方式才能求得他的畫麼?”
“那誰曉得,這些個脾氣怪誕之人性子上來混不吝,高興起來分文不要也能捨給你。”他說着眼睛一亮,笑道,“你該不是也動心他的畫了罷?聽世子爺說那東村的畫確實不錯,你一向號這個倒是可以去看看。哎,還別說,沒準你這麼個風雅的主兒投了那姓盧的脾氣,這事也許能成。”
我於是向他問了那盧姓商人的居處,過了兩日尋了閒暇便帶了阿升出宮去探訪。
那盧姓商人單名一個峯字,京城人氏,做的是絲綢茶葉的買賣,經常往來於江南,所以有緣識得吳中一帶享有盛名的畫師。他的宅子在崇文門外蒜市口大街,是一處鬧中取靜的兩進院落。
因孫澤淳提及盧峯性情怪誕,我直覺此人不喜和官場中人來往,若是報上真實身份只怕他以爲我要仗勢欺人,索性便在門房處遞了名剌,上頭只寫着順天府周承拜謁。
盧峯在花廳處等候,他不過四十上下年紀,頭戴六合一統帽,身穿大袖直衫,面容剛毅有威嚴,卻不似尋常商人那般親和熱情。
他的廳堂中正懸掛着一幅東村先生的畫作,題爲春泉小隱圖。但見松石下蔭茅堂,一人在堂中伏几假寐,又有一童子在灑掃堂外。門前一彎小橋,流水與湖水相接。河對岸山巒層層,兩棵探向泉水的婆娑之樹,和茅屋邊的垂柳、蒼松遙相呼應,情態各具。正是筆力峭厲,墨韻不凡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