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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後,直至後半夜,夜涼如水深宮靜謐的時刻,芙蓉軟榻之上,美人在懷的天帝卻是悠悠轉醒,睜着一雙碧藍色的眸子盯着牀頂的雕花漆木看了一會兒,再無睡意。
人年紀大了,在這樣的位置久了,便總是容易這樣,什麼都覺得沒意思,對什麼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致來。神族,在當年的神魔大戰之後便是一直修養生息再無戰事,政局穩定的年代,無非只是瑣事繁雜,當年初登帝位的新鮮感淡去之後,立於權利的頂峯的天帝早已漸生乏味,便是身邊環繞着的那些美人們,初初看着還算可人,如今卻亦是一個個再無新意,便是再年輕的臉龐和身體,過了最初的新鮮感之後,在心底也留不下太多的痕跡。
這便是,人老之後的滄桑感麼?想到這裏,天帝冷冷勾脣,今早太子面見提及的那件事再次浮現腦海,墨蓮的預兆,禍事的開端?天帝微微眯了眯眸子,下一刻輕輕抽了一下手臂,身側環繞着的美人立刻乖巧翻身滾到了一邊,他就這樣起身下榻,慢慢走到了窗邊。
黑衣黑髮的女人,屬於一人的墨蓮印記,昔日的…靈鳶神女?說實話萬年的光景,他早已將當年那個註定要死的女人拋到了腦後,便是連容貌都完全忘記了的人,如今卻是在宮中突然現出異象,直指是她復活了前來報仇?!呵,是了,想到這裏,天帝微微勾起嘴角冷笑起來,若是那靈鳶神女,倒是真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不是麼,畢竟當年她含冤而死,死得,那麼慘!
想到這裏,心中湧起的那股情緒竟是詭異的快感,下一刻,天帝伸手抽起桌邊的一簇牡丹花枝扔到了一邊,將下方花瓶裏的水一揚灑向了空中。水珠落下的那一刻,空中便是幻化出了一副畫面,那是位於天宮下層的八苦雲海,每一個墮落神明想要回歸神位都必須經過的地方,畫面現出的那一刻,其實他並沒有抱着能找到什麼異狀的想法,其實只是無趣而已,而如今的生活一句無趣已是可以指引他做很多的事,夜半起來視察下界,便是其中之一。
畫面中,無數的場景紛飛掠過,思緒隨着咒法一點一點加深,他竟是開始慢慢回憶起了那抹純黑色的身影。記憶深處,那張模糊的容顏上從來沒有笑意,單板冷清,一雙眼倒有幾分精緻,只可惜眼神過於空洞,不帶一點風情。無論是當年還是如今他都對這樣的女人都沒有一點興趣,卻是隨着記憶中影像的不斷清晰,幻化出的幻境竟是移動得越來越快,流影般的殘像紛飛而過,片刻之後,忽然定格在了一個清幽的場景之中。
幻境中,一座白玉石橋,一條涓涓小溪,石橋之下,幾個孩童正在岸邊嬉鬧,幾個年長的似乎在欺負一個年幼的,拿着樹枝戳着孩子往溪水裏趕。那溪水不深,這樣的天氣卻是冰涼,年幼的孩子閃躲不開,一邊後退一邊哭泣,欺負人的自是笑得愈發開懷,正是這樣的時候,那石橋腳下忽然走來一個人,緩緩行至橋中央,忽然下方傳來哇哇一聲哭喊,她止步,偏頭淡淡望了過去。
那一刻,一陣微風襲來,輕輕浮動了她耳畔細碎的青絲,下一刻她抬頭,一瞬露出的五官眉眼,竟是天姿絕色。那是天界萬年來都難得一見的好顏色,雪膚黑髮精緻婉約,那一瞬抬眼間帶出的氣質是清冷如月般的皎潔,再是細看,那冷冷的眉目間卻又似含着一抹淡淡風致,豔若桃夭。那一刻,便是見慣了天界神族各色美人的天帝都在美人入眼的那一刻微微愣神,下一刻,橋上黑衣黑髮的美人兒淡淡望向橋下哭鬧的孩子,年幼的孩子此時已經摔倒在了溪水中,衣服頭髮全溼了,正抹着眼淚哭泣,岸上的孩子們笑彎了腰,還不忘了用樹枝抵着摔倒的孩子不讓他起來,好一副恃強凌弱的嘴臉!
這一頭,天帝的目光死死凝在了橋上的黑衣女子身上,那樣一身裝扮,那樣幽冷淡漠的氣質,咒符指引他看到這一幕,冥冥之中一定自有主宰,那一刻,最初玩樂的心思一點一點收斂,心中一個念頭起來,竟是讓他一時找不到藉口反駁!下一刻,就在他一瞬不瞬盯着那張完全陌生卻又詭異熟悉的容顏微微屏息的那一霎,忽然眼前漆黑墨瞳之中幽冷藍光一閃而過,下一刻只聽幻境之中一瞬爆出巨響,橋下竟像是炸開了一般,頃刻碎石爆裂水花飛濺!
那是她的靈氣,僅僅只憑隔空一個凝神,就炸開了橋下一隅土地!那一刻,溪邊的鵝卵石伴着水花兜頭澆下,將岸邊笑鬧的孩子們澆了個透心涼的同時還狠狠下了一場石頭雨,砸得他們嗷嗷直叫!另一邊,坐在溪水裏的孩子已是完全看呆了,根本沒有發覺一個透明的結界在那一刻從空中降下將他罩在了安全區域,石頭雨中小惡霸們扭頭逃竄,那個場景頗爲喜感,做了這樣的事,橋上的黑衣女子卻仍是那樣一副神色淡淡的樣子,只有那一雙透着奇異藍光的墨瞳在那一刻泛起了幽幽光澤,如雪夜般清冷澄淨,瀲灩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