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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早聽納蘭大致說過了事由,但在聽着納蘭仔細分說這件事情的時候,納九爺臉上的驚訝與惶惑神色,卻與屋子裏其他幾個人相差彷彿。等得納蘭說完了整件事情,除了相有豹與納蘭臉上神色還算是平靜,其他人的臉上全都是陰晴不定的模樣,卻沒一個人開口說話。
微微咳嗽了一聲,相有豹晃悠着腦袋看着屋中諸人,吭哧着冒出來一句話:“幾位師叔,您幾位這是怎麼的了?聽着納蘭說的這事由,這不就是從火正門那些老人裏冒出來個要重打鑼鼓另開張的人物麼?這又能有什麼大事?左不過就是打擂臺的場面不是?朝着好了想,大家各自忙各自的買賣手藝,憑本事喫飯,誰也訛不着誰!朝着壞了說大不了就是上門踢館砸場子罷了!就咱們戳起了火正門旗號這些日子,咱們還見少了這樣的故事?”
深深吸了口氣,納九爺卻是重重地搖了搖頭:“真要是有豹你說的這麼簡單,那咱還犯什麼愁?!可那位邱二爺當年火正門裏要論調教玩意的真本事,這位邱二爺還真排不上字號。可要論起喫獨食、耍陰招,踩着同門的肩膀朝上爬這位邱二爺,算得上是火正門裏獨一份!都不說旁的,當年斑爺叫人擠兌着幫火正門出頭拔份兒。這裏邊拿大主意定場面的,就是這位邱二爺!”
緊緊皺着眉頭,佘有道倒是連連搖頭:“不是聽說當年火正門卷堂大散,這位邱二爺趁亂捲了火正門裏幾樣能鎮住場面的玩意離開了四九城麼?這些年沒見,這怎麼就蹦達出來個徒弟來了?火正門裏獸牙符,從來都是師徒相授,哪有把自己的獸牙符就這麼給了徒弟的?這事兒透着蹊蹺!”
用手指輕輕叩着桌面,胡千里也是緊緊擰着眉毛。慢悠悠地接上了佘有道的話頭:“能找上水先生的門去,還能見着水先生,能做到這事兒的人,可着四九城數算起來,恐怕一隻手都能算計得過來!身上還能帶着一張異獸圖的殘片,只要水先生能當他那旗號下面的供奉,就能眼都不眨地把那異獸圖殘片送給水先生當見面禮這場面做派,可不是當年邱二爺辦事的路數!”
雞啄米般地點着頭,佘有路也附和着胡千里的話頭說道:“那時候邱二爺號稱是所過之處、片葉不留。人傢俬下里都管他叫秋風過!有錢串在肋巴骨上,撒尿和泥、放屁肥田,只有他能占人的便宜。哪有人得過他的好處?這事兒處處都透着邪行——就不說旁的。照着納蘭聽見那位韓良品說的,半拉月之後就得在四九城裏戳旗號、開堂口,可到現在,咱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着?!”
有些怯怯地看着屋裏的諸人,納蘭猶豫了片刻,方纔小心翼翼地低聲說道:“那韓良品還說呢。讓水先生在下月初八之前,給他個準信!我方纔數算了下下月初八後面的日子,差不離十來天都沒合適咱火正門這類堂口開張的日子口兒!這韓良品,倒還真是個不忌諱的”
耳中聽着納蘭輕言細語的聲音,始終都在聽着屋內諸人說話的相有豹不禁眉頭一皺。瞅着納蘭低聲問道:“下月初八之後十來天都沒合適堂口開張的日子口兒?!師妹,你沒記錯?!”
掰弄着水蔥一般修長的手指頭。納蘭一五一十地數算起來:“初八之後三天都是破五煞的日子,四九城裏哪家買賣都不敢在這日子口兒開張!十一之後,連着犯五通神,得到十八那天才消停。朝着這日子後面五六天,不是撞了五牛太歲,就是逢齊天大聖被壓五指山的日子,都不合適咱們這路堂口開張,一準兒沒錯!”
雖說對納蘭過耳不忘的本事早有領教,可坐在桌邊的胡千里卻還是從屋子裏找了本黃曆,對照着納蘭說的日子口兒仔細瞧過了一遍,這才抬頭朝着納九爺說道:“納蘭說得沒錯兒!這韓良品還真是個不忌諱的,真要是照着他說的日子開張,都甭說買賣能做得如何,就是那些伺候玩意的爺們都會怕犯了忌諱,壓根都不敢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