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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搭理搖晃着身板從椅子上站起來的熊爺,段爺自顧自地撩起門簾走出了雅間。或許是也喝了不少的緣故,段爺纔剛走出了燕來樓大門口沒多遠,腳底下已然是一路歪斜趔趄,全然是一副站不穩的模樣,嘴裏頭也是連連打着酒嗝,瞧着就是要吐的德行。眼瞅着路邊有一條黑漆漆的衚衕,段爺猛地伸手一捂嘴,直奔着那黑漆漆的衚衕裏紮了進去!
才扎進了那條黑漆漆的小巷子,方纔還醉態可掬的段爺已然站直了身子。嘴裏頭一邊繼續擰巴出來嘔吐的動靜,一雙小眼睛卻是死死地盯着街面上來往的人物。直到看明白了自己身後並沒人跟着,段爺這才猛一轉身,順着那條黑漆漆的衚衕朝着滿目春書寓的方向走去。
順着漆黑的小衚衕七彎八拐地走了差不離一壺茶的功夫,滿目春書寓已然近在眼前。估摸着是段爺那身板着實打眼,老早就侯在了滿目春書寓門口的白癩子立馬朝着段爺迎了上去,嘴裏頭更是吆喝得如同蜜裏調油:“嗨喲我的段爺,您這可是來晚了您就是不體恤我們這替您留門的碎催凍得狼狽。您也得心疼書寓裏頭的姑娘等得傷心不是?”
伸手攏了攏披在了身上的厚衣裳,段爺愛搭不理地朝着白癩子低聲喝問道:“少給我扯那閒篇兒!請我的那客人,來了沒有?!”
麻利地一點頭,白癩子臉上都恨不能笑出一朵花的模樣:“這還得說是段爺您面子大,也肯體恤我們滿目春書寓裏頭這些個可憐人!請您的那位客人老早來了,估摸着是打聽明白了要請段爺您說事就得來滿目春書寓的這規矩,進門的時候就一人賞了兩塊大洋,手面還真是不含糊”
冷笑一聲,段爺一邊朝着滿目春書寓走去。嘴裏一邊低聲自語道:“都能把秋蟲會上攢局押的銀子給捲包兒會了,這手面能含糊得了麼?”
熟門熟路地走進了滿目春書寓,段爺大大咧咧地徑直走到了那亮着燈火的小樓前。朝着那聽見了人通傳、正站在小樓門前迎候着自己的人物冷笑着叫道:“嘿喲讓您這位大日本國的齊家行三爺站門口迎我一個臭巡街的。這還真是當不起?!”
耳聽着段爺那顯然帶着譏諷味道的話頭,穿着一身蜀錦的長衫,頭髮已然全白的齊三爺卻是眉目不動,照舊朝着段爺一個揖作了下去:“段爺,您就甭耍弄我這破家之人了!外邊冷,您裏邊寬坐了。咱們再慢慢聊着?”
擦着齊三爺的身邊走進了早備好了酒席的小樓中,段爺當仁不讓地坐到了主座上,卻是依舊朝着回過身來的齊三爺冷笑道:“冷?原本指望今年過冬買件舊棉袍的錢都叫人捲包兒會弄跑了,我姓段的不也就只能仗着身板硬扛?倒是您,自打您成了大日本國的齊家行三爺。我瞅着您倒是過得挺滋潤的!”
連着叫段爺拿話擠兌,可齊三爺的臉上卻絲毫都不見尷尬的模樣。只是翻手關上了小樓的房門,這才慢慢走到了段爺的身邊,從袖子裏取出幾張花旗國銀行的存單放到段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