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竇佔龍出世 (第3/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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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敬山前腳剛一走,白臉狼就從賽姐己口中得知了此事,他信得過賽妲己,卻信不過竇敬山,整整六缸馬蹄子金,那得是多少?堆起來還不跟座金山相仿?該不是竇敬山喝多了信口胡吹?又或許賽妲己聽差了?
白臉狼一時把不準脈了,刀頭舔血的土匪疑心最重,不坐實了。絕不敢輕舉妄動。當即吩咐手下的"插千柱",帶上專管刺探消息的"線頭子",混入杆子幫的大車隊進京。杆子幫跟送皇貢的車隊一路同行,幾百輛大車一字排開,綿延數里,一眼望不到頭。混進去個把外人不難。兩個土匪一路上跟杆子幫的夥計旁敲側擊。打探虛實,竇敬山身爲杆子幫的首領,又是樂亭行商的會首,一提起他來,夥計們可有得說了∶魯商掙了錢屯糧,晉商掙了錢蓋房,徽商掙了錢立牌坊,樂亭的行商則慣於積攢本金。
老竇家有錢歸有錢。但是爲商作賈的將本圖利,不可能一門心思屯糧蓋房,雖說也有個大院套子,米麪成倉、騾馬成羣、雞鴨成柵、綵緞成箱…最看重的卻仍是本金,以此爲擔保,從各大錢莊票號中借貸,這叫借雞下蛋,拿着別人的錢生錢,穩賺不賠。老竇家祖上取寶發財,後輩兒孫世代經商,究竟攢下多少金子,外人不得而知,總而言之一句話,人家家裏是"寡婦生孩子———有老底兒"!
又聽一個從竇家莊出來的夥計說,他爺爺當年給老竇家翻蓋房子,在地底下造了一間屋子,多半是用來埋金子的,不過四面圍着帳子,蒙上眼進去幹活兒,由東家引着,在大院中兜兜轉轉走上半天才到,誰也說不出那間屋子在哪兒,幹完了活兒依舊蒙着眼睛出來,他們本地人大多聽說過此事,真真假假傳得挺邪乎。
兩個探子豎着耳朵東捱西問,一直跟着杆子幫走到樂亭、在竇家大院周圍轉悠,瞅見牆根兒底下零零散散地長着鳳眼蓮,因爲天冷,也都荒了。民間俗傳,長着這鳳眼蓮的地方,金氣必然旺盛。兩個土匪回來如實稟報,白臉狼將信將疑,命人抓來一隻活公雞,跪在香堂中捧刀問卦∶"待我一刀斬去雞頭,竇敬山家中埋了幾缸金子、便讓無頭雞蹦趺幾下;如若金子不夠一缸,一下也不必蹦了!"驀地颳起一陣陰風,寶刀錚錚作響,白臉狼手起刀落斬斷雞頭,無頭雞撲騰着兩個翅膀子,在地上一連蹦了六下,這才倒地而死,雞血哩哩啦啦濺出六個圓圈。白臉狼看得分明,心裏頭有底了!
轉過年來,白臉狼又派去兩個土匪踩盤子山,探明竇家莊遠近周圍的地形、莊子裏有多少鄉勇,各帶什麼傢伙,最主要的是得摸透了竇敬山家院有幾座、房有幾間、牆有多厚、更樓多高,有幾個看家護院的、幾個巡更守夜的,手裏多少大刀、多少哨棒、多少弓箭、多少火銃,幾時生火、幾時喫飯、幾時吹燈、幾時起牀,不厭其詳,全得探聽明白了。除此之外,還要摸清附近有多少官軍。白臉狼雖是亡命之徒,卻不敢跟官軍廝殺,因爲他的寶刀再快,也抵不過火器,官兵來得少還行,如若大軍雲集,他只能是夾着尾巴望風而逃。
據回來的探子所說,樂亭縣北傍灤河,東南兩側臨海,竇家莊到渤海灣不過十餘里,隆冬臘月沿海結冰,一條船也見不着。整個莊子住着兩百多戶人家,多爲同宗同族,以做小買賣的商販爲主。由於是直隸重地,從沒鬧過匪患,莊子裏有那麼十幾二十個鄉勇,皆爲種地的農戶,手中無非刀矛棍棒,除了一兩杆鳥銃,並無冒煙帶響的火器,一是用不上,二是朝廷有令,禁絕民間火器,離開天子腳下的四九城,官府對帶刀的往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對民間火器管控甚嚴。
莊子裏那幾杆老掉牙的鳥銃,多少年沒用過,能不能響還得兩說着。鄉勇們平日裏只是巡更守夜防備火患,逮個偷雞摸狗的蠡賊什麼的,斷然不是關東響馬的對手。竇家莊與縣城雞犬相聞,抬腿就到了,這邊有什麼風吹草動,縣城那邊不可能不知道,不過天亮之前,官兵肯定不敢出來。附近駐軍最多的地方是海防大營,除非接到兵部調令,否則大營中的兵馬不會輕動,因此不足爲慮。
白臉狼這纔打定主意,他暗中密謀了多時,決定乘船過海,繞過老龍頭,停靠在冰面之外,趁夜砸開竇家大院,速戰速決,挖出那六缸金子,然後從海路逃走。官兵不可能在夜裏摸着黑出來,即便追上來,哪想得到山上的土匪走海路,再找船也來不及了!然而他手下僅有二三十個崽子,只怕勢單力孤,砸不開鐵桶一般的竇家大院,所以又找來許多刀匪,湊了一百來個亡命徒。
關外的刀匪不同於土匪,單指一夥討荒的地戶,其中有闖關東喫不上飯的窮光棍,有喫不住蒙古王爺鞭打跑出來的奴隸,有充軍流放之後出逃的犯人,有來路不明的僧道喇嘛,也有朝廷遣散的軍士,沒錢歸鄉,結夥流落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