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竇佔龍打鳥 (第2/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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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二面子年少之時,也曾給一個老木匠當過徒弟,怎知看花容易繡花難,木匠這一行講究"三年學徒,五年半足,七年出師",單是砍、刮、鑿、拉四件基本功,也得苦練上三年五載。朱二面子吊兒郎當,學手藝不上心,喫飯準搶頭一個,又沒個眼力見兒,跟個木頭樁子似的往那一戳,看着就不招人待見,師父也懶得搭理他。
拜師之前,他只看見木匠喫肉,沒看見木匠受累,出了徒才明白,木匠活兒並不輕鬆,一天到晚挪不了窩,破木料拉大鋸累得肩膀子疼,低頭貓腰刨木頭累得脖頸子疼,推槽、開榫、打孔累得手腕子疼,還免不了扎個毛刺、拉個口子,那是逮哪兒哪兒疼,越幹越心煩,再加上手藝不行,一瓶子不滿半瓶子逛蕩,幹不了掙錢的細活兒,粗活兒還嫌累,索性把手藝荒了。
那麼說他窮光棍兒一條,喫什麼喝什麼呢?他來了個破罐子破摔,仗着膽大嘴黑豁得出去,專去管人家的"橫事"——誰家裏犯了邪祟,招惹了不乾不淨的東西,或是鬧個黃鼠狼子什麼的,朱二面子橫着膀子過去,稀眉毛一立、單眼睛一瞪、細脖子一梗,張牙舞爪破口大罵、那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要多牙慘有多牙摻,臉皮稍薄一點的也聽不了他這個。正所謂神鬼怕惡人,他這一通連卷帶罵,有時還真比那些個裝腔作勢的神漢神婆、牛鼻子老道管用,久
而久之,居然也在方圓左右闖出了名號。凡是找他幫忙的,至少得管上一頓飽飯,趕上家裏富裕的,還能送些酒肉,再給他幾個犒賞。
朱二面子是越喫越饞,越待越懶,怎奈撞邪的不是天天有,爲了混口吃喝,到後來他不止"管橫事"了,甚至去"鬧白事"!哪家死了人擺設靈堂,他偷着往棺材裏放兩隻耗子,再用髒血在棺中畫個小鬼。
守靈的大半夜聽到棺材裏有響動,那能不怕嗎?肯定得找他出頭平事,朱二面子指着棺材罵上幾句,然後當衆把耗子逮出來,把髒血抹淨,藉着這個由頭混口吃喝,沒少幹缺德的勾當,以至於二十大幾娶不上媳婦兒。當鄉本土的人都說"淹死會水的,嚇死膽大的,他這是給自己招災惹禍,遲早會有報應"!
自打做了老竇家的上門女婿,朱二面子仍是好喫懶做,天天往炕頭上一躺,有飯搶着喫,沒飯也能忍着,正所謂"飽了食困,餓了發呆",一旦有人找他去管橫事,得些酒肉賞錢,便喝個昏天黑地,過幾天早茶晚酒飯後煙的快活日子。
春花苦勸他尋個力所能及的事由,苦一點累一點不打緊,千萬別再去招惹不該招惹的東西了,不怕不會過,只怕瞎惹禍,你知道什麼該管什麼不該管?朱二面子遊手好閒慣了,最怕喫苦受累,任憑春花怎麼勸說,他也是油鹽不進,依舊我行我素。
因爲竇佔龍長了倆爪子,還有一對夜貓子眼,瞅着挺唬人,朱二面子出去管橫事的時候,必然叫上他助陣∶"舍哥兒,跟我去打個下手,回來給你買果子喫!"竇佔龍也願意去,平時喫不上好的,跟姐夫出去混個事由,至少可以分他半塊糕餅,捎帶着還能看個熱鬧。
有那麼一陣子,朱二面子一連多少天沒開張,家中餘糧所剩無幾,只夠一天兩頓飯,三口人頭半晌分一碗稀粥,下半晌再分一碗稀粥。朱二面子人懶嘴饞,肚子裏沒油水,喝多少棒子麪粥也不解飽,餓得單手託着下巴頦子,眯縫着一隻眼,瞅着屋角一個黑乎乎的耗子洞發呆,仁倆時辰不動地方,恨不得把耗子揪出來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