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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場中霍都扇上袖上發出的勁風越鼓越烈,朱子柳卻奮筆揮灑,進退自如,和他鬥了個旗鼓相當。兩人翻翻滾滾拆了百餘招,朱子柳一篇“自言帖”將要寫完,筆意鬥變,出手遲緩,用筆又瘦又硬,古意盎然。黃蓉自言自語:“古人言道:‘瘦硬方通神’,這一路‘褒斜道石刻’,當真是千古未有之奇觀。”朱子柳如今所寫,正是“褒斜道石刻”,這路書法即爲後世所稱的魏碑,古拙勁正、質樸方嚴,不但結構嚴謹,力道上也更勝一籌。
楊過看完朱子柳的一路“自言帖”,心中也是有些體悟。來不及細想,便看到了朱子柳的“褒斜道石刻”,他對這路字帖瞭解不多,雖然仍佩服朱子柳的書法造詣,對其武功招式卻有些皺眉了。楊過得方誌興教導,筆法上以永字筆法奠基,一直走的是“得意忘形”的路子,雖然體悟字帖之意,卻一向將其中筆劃自如使用,而非拘泥於其中形體。如今見到朱子柳所用和師父所授大爲不同,心中自然疑惑:“按照朱師伯的武功,不應該領會不到這點啊,怎麼會如此拘泥於書法筆路呢?”卻不知方誌興向他所授都是武學中的大道,也是方誌興劍術進入化境後體悟而來,朱子柳境界遠未達到這點,這路筆法又完全是由自己摸索而來,不走上歪路已是難得,更別說一下子達到書法武功的至境了。武學之路步步維艱,是否有人在前面教導指點,當真是天差地別,就連方誌興如此武藝,創立五行拳時也幾次走到了歪路,便可知其中艱險之處。
朱子柳是武林前輩,楊過作爲小輩當然不便說些什麼。他心中雖然有些疑惑,卻也只能看着場中兩人相鬥。此時霍都仍以“狂風迅雷功”對敵,對方力道既強。他扇子相應加勁,呼喝也更加猛烈。旁觀衆人不由自主的漸漸退後,武功較遜之人竟在大廳中站立不住,一步步退入天井。
廳心中兩人各出真力,局勢漸漸趨緊。朱子柳用筆越來越醜拙,勁力也逐步加強,筆致有似蛛絲絡壁。勁而復虛。霍都暗暗心驚,漸感難以捉模。金輪法王大聲喝道:“馬米八米,古斯黑斯。”這八個字似是金剛宗密語。衆人雖然聽得耳中嗡嗡發響,卻都不知是什麼意思。
朱子柳聞言焦躁起來,心想:“他若再變招,這場架不知何時方能打完。我以大理國故相而爲大宋打頭陣。可千萬不能輸了。致貽邦國與師門之羞。”忽然間筆法又變,運筆不似寫字,卻如拿了斧斤在石頭上鑿打一般。
這一路文字郭芙也瞧出來了,問道:“朱伯伯在刻字麼?”黃蓉笑道:“我的女兒倒也不蠢,他這一路指法是石鼓文。那是春秋時用斧頭鑿刻在石鼓上的文字,你認認看,朱伯伯刻的是什麼字。”郭芙順着他筆意看去,但見所寫每一字盤繞糾纏。像是一幅幅小畫,一字不識。黃蓉笑道:“這是最古的大篆。無怪你不識,我也認不全。”郭芙拍手笑道:“這番邦蠢才自然更加認不出了。媽,你瞧他……”她本要嘲笑霍都一番,說着卻說不出來了。
原來場中霍都雖然初開始手忙腳亂,但金輪法王見此又提醒了幾句,霍都頓時不再理會朱子柳的筆路,而是當做招式拆解起來。如此雖然被對方筆上勁力逼的步步後退,卻也穩穩守了下來,一時間並無大礙。
場邊楊過眼見朱子柳變換爲石鼓文後仍是拘泥於筆路,不由皺起了眉頭。他對“褒斜道石刻”不算有多瞭解,卻對石鼓文懂得不少。當初方誌興傳他石鼓打穴筆法時,曾讓他臨摹過數月石鼓文,如今楊過認出其中字跡,當然忍不住皺起眉頭了。他雖對一陽指不太瞭解,但也看得出朱子柳如今所用筆法全在一陽指的勁力,這樣一來,還不如直接用一陽指了。想到這裏,楊過忍不住向方誌興問道:“師父,你說書法武功的要點在於‘得其意而忘其形’,怎麼朱師伯體悟到書法意境後反而仍拘泥於筆路,這可不是本末倒置嗎?”
武氏兄弟在旁觀鬥,見到朱子柳的一陽指法變幻無窮,均是大爲欽服,暗想:“師父功力如此深厚強勁,化而爲書法,其中又有這許多奧妙變化,我不知何日方能學到如他一般。”兩人見到霍都被逼得步步後退,正要出言讚佩師父武功,聽到楊過所言,頓時像喫了個蒼蠅般,同時對他怒目而視。正要對楊過嘲諷一番,忽聽洪七公說道:“‘得其意而忘其形’?這話高明,看來這書法武功,也能達到至境啊!”他見了朱子柳所用,心中已經將書法化入武功的路數看做了旁門左道,聽到楊過所言,頓時大加讚歎。“得意忘形”,可不正是書法武功達到化境的路子,若是真能達到,那比之棒法達到化境,也是絲毫不差啊!而且書法名帖衆多,其中許多都蘊含書寫者的意蘊,若是均能憑意化出武功,那可當真能爲武林中增一大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