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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內置裝置不一定翻了,圓圓這麼胖,進去空間就塞滿了,它轉個身都難,如果第一次沒有碰撞到內置裝置,就不存在再次打翻的可能“羅驍羿感覺上有幾把刷子。
“你,你,你,你們在原地看着,你,你,你去找化學老師,你,你,你去買橡膠手套,棉布口罩,傳達室應該還有消防服,去看看能不能借到。我幹嘛?我要仔細分析當前局勢走向。”衆人在羅驍羿的調撥下,一撥一撥的奔向不同方向。喬娟焦急的看着這個看不出所以然的盒子,再看看負手遠望的羅驍羿,一念間,萬般回想湧上心頭。
“所以,人是依賴生命的反襯,這句翻譯的語法果然還是有問題呀。”初三的喬娟感到英語是這麼美好的一種恩賜,每一個字母組成的詞彙無論是讀還是寫,都比千古年前人類在巖壁上的壁畫更波瀾壯闊,喬娟只想一生都沉浸在英語這種令人窒息的歡愉中,但另一個生命體似乎不同意,爸爸送給自己的一隻褐色綠眼的小波斯貓,打着慶祝自己進入高中的旗號,進入了自己的房間,它晝伏夜出,活潑好動,經常賴在喬娟的懷裏,喬娟不得不分出很大的注意力去關愛這個小生命,慢慢,喬娟發現圓圓是個很好的英語陪練,當說“起立!”時,如果在事後獎賞一個小肉塊,圓圓就會記住這個詞。再聽到喬娟說這個詞,就會在動作上做出回應。喬娟先後和圓圓練習了“鼓掌”“打滾”。當圓圓愜意的躺在喬娟懷裏時,喬娟就知道它要說話了,只要摸摸它圓滾滾的肚皮,圓圓就會喵喵的發出連續音,就像沙翁筆下任何角色的詠唸的詩詞,比和自己在英語培訓班上,死盯着自己看的小男孩們有趣太多。
可它現在卻不知生死的蜷在這個骨灰盒一樣的物件裏,喬娟眼淚往下掉。羅驍羿一臉肅穆的遞上毛巾,髒兮兮汗津津的毛巾擦去了淚水,帶來了一絲安全感,喬娟感激的看了羅驍羿一眼,後者點了點頭,凝視着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人羣。
傢伙式都齊全了,化學老師電話中也證明。內置裝置的毒量可以殺死一隻貓,人類只要避免接觸,沒什麼大礙。羅驍羿習慣的把食指搭在鼻孔下想了一會,指揮衆人把盒子搬到了校醫務室的消毒房裏。
時候不早,已然近黃昏,化學老師還要一個多小時趕到,羅驍羿又是一頓安排,閒雜人等都退卻,號稱多晚回家都沒事的強陪同喬娟在醫務室等着,羅驍羿則出去買些喫的喝的回來。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醫務室都和太平間有幾分相似,發黃的鋪地瓷磚片片隆起,移動病牀下的橡膠輪子呈九十度靜止,消毒櫃的幽幽藍光映射着慘白的日光燈,視覺的焦點就是木條桌上的黑盒子,所有流動的東西都被這個黑盒子吸收,空氣變得稀薄,一切的聲音傳播在靜止中停止了震動。
圓圓感受不到這一切,它已經死了,它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死亡,如果可以像人類一樣表達對死亡的感受,那就是恐懼扣住了氣管,絕望窒息了呼吸來的貼切。恐懼沒有顏色,沒有氣味,就像是空洞的高層空間下的一個剪影,吸引力源源不斷從黑暗的天邊注入這個空洞的剪影,似乎就是自己的心臟在無限膨脹,那裏曾經裝滿了各種感覺。
感覺?爲什麼需要感覺?感覺正在變成一個絕望懸崖向着自己壓來,自己的心臟怎麼可能包容這麼巨大的物體,或是自己本來只是這個物體的一個分子,被它包裹其中渾然不知。
那個喂自己牛奶喝的生命體會感受到我的消失吧,她發光的晶體很大,就像是熱烈的太陽一樣給了我安全感,她或許是我的母親吧,雖然生物特性不符合,但作爲照顧我的形態出現,她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