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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黛玉站在窗前受寒,衛若蘭一面說,一面拉她一起坐在鋪着虎皮錦褥的紫檀雕花大圈椅內,用黃銅腳爐墊了腳,又側身將黛玉放在案上的手爐掀開,撥了灰,放了香,仍舊蓋好放在黛玉懷內,柔聲道:“外人的話不必聽,兒女乃是命中註定,豈能人爲?況且,你我年紀尚輕,更不必焦急,以免急而憂、憂而病,不利於養生之道。”
話雖如此,黛玉仍難解開心中煩悶,幽幽地道:“我四歲那年,如珍似寶一般養到三歲的弟弟沒了,父母大病,府裏亂糟糟的,房裏一片亂象。我至今記得那是怎樣的傷悲,猶如天塌地陷一般,日月黯淡無光,連丫鬟們都不敢大聲喘氣。父親公務在身,掙扎着起身上班,終究是傷悲太過,留了病根兒,每逢春分秋分,必然咳喘,未過半百便即仙逝,未嘗不是因爲身後沒有香火傳承的緣故。母親那時足足病了三四個月,若不是跟前有我,只怕母親就起不來了,其後兩年母親深受旁人諷我們林家絕戶的流言蜚語,在我六歲那年鬱鬱而終。”
兩行清淚從黛玉臉頰上流下,隨後嗚咽出聲,淒涼不下窗外寒風呼嘯而過,隱隱帶着幾分泣血之音,道:“我曾想過,若自己是男兒,必定能延父母之壽,可惜我不是,故落得六歲喪母、十歲喪父,不得不寄人籬下,再難見父母音容、家鄉山水。我知母親之苦,父親自知命中無子,也十分體諒,奈何不相干的世人不如此,皆雲母親是林家之罪人。”
衛若蘭聽了,胸口頓時一痛,他本以爲安慰妻子多次,必不致再生憂慮,此後安心,再沒想到子嗣一事在她心中如此之重,細想不難明白,確實是世人都將林家絕嗣之罪按在賈敏頭上,並不去想林家一脈單傳,代代獨子,黛玉雖是女兒,終究也是林家血脈。況且,林家至林黛玉這一代並非沒有子嗣,只是早夭而已。
怎麼黛玉最近總是想起林家往事?衛若蘭尋思片刻,猛地反應過來,道:“是不是又有人在背後嚼舌根,拿岳母來說你?”
黛玉既未點頭,也未搖頭,只是拭淚不語。
衛若蘭暗恨世人多事,總看不過黛玉日子過得自在,將手覆蓋在她手背上,意欲撫慰時不知從何說起,反而提起生男生女一事,道:“依我說,是世人愚昧方如此,不知我跟你說過沒有,我得的那份記憶裏說,生男生女全由男子決定,而非婦人!”
黛玉一呆,幾滴清淚便滯留在眼眶內,道:“這是什麼新鮮說法?再沒聽過這樣的,我只知世上都說絕嗣是婦人之過,我母親爲此揹負罪名,至死難脫。”
衛若蘭忙道:“後人如此說,自有十分依據,須知後世的醫術強過咱們此時百倍,鮮少有嬰孩因病夭折,可惜我竟不大懂,也難與你細說。不止生男生女皆看男子,而且還說男子祖傳下來的體弱,也影響子嗣,並不全是婦人之過。莫說後人,就是當世,也有太醫這麼談及。賈家和林家兩族,一戶枝繁葉茂,子孫滿堂,一家一脈單傳,無甚親支嫡派,且都不長壽,可見賈家人體壯而林家子體弱,故林家血脈稀薄與岳母不相干。你想是這個道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