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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因为我一时嘴馋去偷他们的酒，他们最少要到天亮才能发现我逃跑了。我也是太贪心，整整搜罗了两箱酒才住手，结果被箱子挡住视线，一不小心踩在一个家伙的肚子上。这下子全营地的人都来追我，可是我们矮人到了山里就像鱼儿回到大海一样，虽然我扛着两箱酒他们也追不上我。这些狡猾的人分兵两路，一路牵着猎犬继续在山里追踪，一路骑马从平原绕到前面去堵截。因为一到平原我就会被他们追上，我只好顺着马德斯山脉一直跑。在山里足足跑了三个月，我才把他们全都甩掉。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好在酒还剩下不少，我就一面喝酒一面顺着山脉前进。又走了大概一个月，一天晚上我在山上喝醉了，从山坡上滚了下来，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被另一伙人抓住了。他们要把我运到堪萨斯的奴隶市场去，结果在快到堪萨斯的时候正巧碰上了那伙走私船的人。双方都宣称我是他们的奴隶，最后两伙人打了起来。我知道这是最后的逃跑机会了，拣起一把刀砍断了锁在柱子上的左臂就逃了出来。”
老头说到自断手臂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当时自己砍断的是别人的手臂。韩扬不由得暗暗钦佩。老铁匠很快又喝完了第二瓶酒，韩扬连忙把最后一瓶也拿了出来。
“两伙人和城门口的士兵本来乱成一片，发现我逃走的时候立刻停手一起追了上来。我慌不择路逃进了堪萨斯城，最后失血过多晕倒在路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两个陌生人救了，他们给我包扎好伤口，又把我藏在地窖里躲过了卫兵的搜查。两位恩人年纪稍大的叫安德鲁，年轻的叫布鲁诺，一年后他们都结了婚，各自生下了一个儿子，我也没有什么值钱的放东西报答他们，就答应收他们的儿子为徒弟，喏，就是赛巴拉和伊万他们俩了。”
水精云母在布莱克海默的敲打下逐渐成型，韩扬惊讶的发现这副假牙出奇的精致。一般的假牙只有上下两排，而这副上下共有六排！简直和鲨鱼的牙齿有的一比！一百零八颗牙齿中，门齿、犬齿、臼齿井然有序，上下对合起来严丝合缝，一般人的牙齿根本长不了这么好！老矮人把假牙在台钳上换了一个角度，拿出一个闪烁着点点精光的小锉，开始给这上百颗牙齿开刃。
“他们俩十岁那年，我的两位恩人又收养了一个在路边捡到的小女孩，我传授给赛巴拉矮人们打造武器的技术，教会伊万制作盔甲和机关的技巧，那个小女孩不能学铁匠的技艺，我就教给她编织的诀窍。呵呵，那时候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日子过得可真开心！”
老矮人的叙述非常平实，但瞅着他脸上淡淡的笑容，韩扬也可以想象得出俩对恩爱夫妻，一个满脸胡子的老矮人，三个追逐打闹的小孩子生活在一起的温馨场面。
布莱克海默仰头喝光了最后一瓶酒，韩扬赶紧翻背包。找了半天，他在多特大夫给的药品箱里看见个不是药剂的瓶子，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瓶消毒用的酒精。老铁匠一把抢了过去，拔掉塞子“咕咚”就是一大口：“呃！这酒真够劲！”
韩扬看得目瞪口呆，布莱克海默丝毫没有察觉韩扬的异样，继续讲道：“三个孩子长到十五岁那年的秋收祭，大家一起给三个孩子举行成人礼，大家又唱又跳都很开心，最后全都醉倒了。当晚院子里失火，我听到孩子们的哭叫醒来时，房子已经被烧塌了一半。我撞开墙壁救出了三个孩子，回头想要去救我的恩人夫妇的时候，房子彻底塌了，把他们埋在了里面。等我把他们刨出来的时候，只有安德鲁还有一口气，他拜托我照顾三个孩子后也死了。”
布莱克海默大口喝着酒精，不但两颊，鼻子尖也开始泛红了，不过他握住工具的那一双大手仍然稳定有力：“我这两个徒弟还不算太笨，可惜人类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不可能在一生中学会我所有的技艺。二十年间，赛巴拉基本上掌握了矮人打造武器的技艺，而伊万制作盔甲的技巧也有了不错的水平。可是我这两个傻徒弟都喜欢那个小女孩，又都不敢向女孩表白，最后女孩爱上了一个游牧人，可是那个游牧人当时已经结婚了。哈哈，你们人类的感情真是奇怪。呃！”
老头打了个酒嗝，把假牙丢给韩扬：“拿去，做好了！呃～好困啊～让我睡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