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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天,一直在逃避,然而該來的還是來了。 雙腿發軟,跌坐在地,這一剎那,神情再難掩頹敗哀痛。 “其實你是很想爲令尊報仇的,對不對?你用最諷刺的話逼退師兄,是因爲你知道他們沒有能力爲你父親平冤,而且很可能會毀了他們以後的仕途前程,你想讓他們對報仇的事死心,所以先讓他們對你死心。你轉賣了書院,是因爲你自己一個人根本支持不了,你把它賣給了富商沈放天,他不但很有錢,還爲人厚道品格高尚,你知道書院在他手裏絕對會有更好的發展。你遣散家僕變賣了這座宅子,是因爲你要隻身一人去報仇,萬一失敗,也不會牽連到他們。你想把一切都處理得乾乾淨淨,所以你表現出儘可能的冷漠,你看上去非常無情,然而紀柔荑,你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多情人!” 紀柔荑臉色蒼白,她雙手抱臂想讓自己鎮定一些,卻仍遏止不住顫抖。 風寄晚望着她,眼中露出了不忍之色,他輕嘆一聲,柔聲道:“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本來的計劃是什麼嗎?” 紀柔荑搖頭。 風寄晚笑了一笑,道:“無論你原來的計劃是什麼,都已經不重要,因爲你遇見了我。我有一個全新的計劃給你,做個交易吧。” 她低垂着眼睛望着地面,久久不語。 風寄晚踱了幾步,悠然道:“也對,你我都不是商人,用交易之詞實在不妥。那麼紀姑娘,我們來互相幫助,我幫你爲你父親伸冤報仇,你也幫我一個忙。如何?” 紀柔荑還是不說話。風寄晚等了一會兒,嘆聲道:“看來我錯了。我見你之前,是認爲你夠堅強夠膽量,卻忘了無論如何,你畢竟是個女人,有些東西還是放不下的。我從不勉強別人,既然姑娘不肯,那麼這次就當我沒有來過吧。告辭。” 轉身正要踏門而出時,紀柔荑突然道:“我不回答不是因爲有些東西我放不下,而是……” “而是什麼?”風寄晚停步。 紀柔荑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字地說道:“風寄晚,你是魔鬼,永遠以最誘惑的姿態出現在最脆弱無助的人的面前。通常答應魔鬼的條件的人,結局都是萬劫不復。可是——”抬眼望他,神思幽幽。 這個女子在斂去冷漠後,竟是別樣的楚楚可憐,風寄晚的心“咯噔”了一下。 “可是,我答應你了。”脣角輕笑,融淒涼與堅毅於一體,“我只有一個條件。” “什麼?” 紀柔荑的目光飄到很遠的地方,聲音低低:“不要讓我死掉。” 風寄晚一愕,這個條件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答應我,不要讓我死掉。”紀柔荑把目光收回來,神情恢復了淡漠,像在經歷了這一系列心理掙扎後,靜水又復無波,“我只有這麼一個條件。” 久久,風寄晚回答:“好。” 15 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9:46:12 p《穿越文合集》 他人已歌 大清夜宴1作者:葉迷 夢裏他鄉 幾聲鶴鳴穿破長空,潔白羽翼自碧湖上一掠而起,身姿實在優雅到了極點。 紀柔荑立於湖心小築的窗前,望着窗外的風景靜默不語。早就聽說位於京郊的“別鶴山莊”風景秀麗,堪稱京都十大名莊之首,然而真正見到時,才驚曉其中的深意。沒有華麗的佈景,沒有貴重的擺設,沒有太多人工的修飾,只有蒼麟鶴骨,橫柯緞葉,流水竹橋,紅欄綠板……望其物而知主人情趣。風寄晚,這位傳說中極具野心與手腕的男人,他的住所竟是如此的不染俗塵。 竟會如此的不染俗塵。 窗外芭蕉葉的顏色一點點由暗變豔,當她還沒意識到怎麼回事時,已有雙纖纖素手伸過來關上了窗子,“紀姑娘,下雨了。” 回眸,紅衣少女一臉的笑意盈盈。這是風寄晚的貼身侍女,在剛到山莊時,就見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歡快地迎上來,後來才知道她們是雙胞胎姐妹,穿紅衣的姐姐叫惟妙,穿綠衣的妹妹叫惟肖。不愧是鶴公子,連給侍女起名都起得這般別緻。 只是自入住湖心小築以來,一直是其他侍女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很少見到這對姐妹。因此一見唯妙,紀柔荑便知必定是風寄晚那邊有動靜了。 果然,唯妙甜甜地一笑,恭聲道:“紀姑娘,少爺讓我來請姑娘。請姑娘更衣。” 紅檀木製的托盤上放着一套衣裙。白色緞面上以銀絲線繡出蓮花的紋理,拿在手中,如水般光滑。 紀柔荑不禁又望了唯妙一眼,唯妙衝她微微頷首,目光別有深意。 她看懂了那個眼神,指尖頓時起了一陣波動。 “我幫姑娘更衣吧。” “不。”紀柔荑低聲道,“我自己來。” 在屏風後卸下衣物時她發覺自己的身體冰涼,穿上那套衣裙後她又發覺新衣比她的身體更冰涼。一種摻和了羞辱、尷尬與無奈的情緒自心頭蔓延,隱隱覺得噁心。 “紀姑娘,好了嗎?”屏風外唯妙的聲音柔柔地催促着,紀柔荑束攏了一下長髮走出去,迎面而來的是唯妙驚豔的目光,“天啊,紀姑娘,你真是美麗!” 左側的銅鏡如實映出她的模樣:純白的柔軟絲袍,長長地拖在地上,她的皮膚和她的衣服一樣的白。頭髮漆黑,披散在雙肩,一雙眸子也是漆黑,黑的就像是最亮的珍珠。 再沒有別的裝飾,也再沒有別的顏色。 這麼簡單的黑白二色,竟然會在她身上盈構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冷豔。 這種冷豔,很熟悉,卻又很陌生。 “紀姑娘,我們走吧。”唯妙引領着她走出小築,穿過低迴的抄手遊廊,遠遠就見桑樹林間的一座小屋前掛起了兩盞大紅燈籠,在一片清雨中綻放出脈脈暖意。 小屋以橡木搭建而成,門口處掛了道虎皮製成的簾子,剛一掀起,一陣熱氣夾帶着燒烤食物的香味迎面而來。她聽見一個人邊咀嚼食物邊口齒不清地說道:“依我看,皇上的壽辰十七阿哥就親自下廚做道菜以示孝心好了。俗話說民以食爲天,我認爲什麼都不如喫的實在……這鹿肉烤得真不錯,外脆內嫩,鹹淡適中,神仙滋味啊!” 衆人一陣大笑,大笑聲中另一聲音說道:“我覺得還是美女好,誰不知道皇上風流,雖已大把年紀了,但老當益壯,更勝當年。美女好,美女好……” 就在“美女好”聲中,唯妙咳嗽了一聲,朗聲道:“少爺,紀姑娘到了。” 圍坐在屋中爐旁喝酒烤肉的幾個人迴轉頭來,一時間,說笑聲沒了,動筷聲也沒了,屋裏靜得只能聽見爐內松枝噼噼啪啪燃燒的聲音。 風寄晚正面對着她,見此情形便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道:“各位,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紀柔荑紀姑娘。” 三雙探究的目光毫不客氣地盯在她身上,頓時令她想起了自己冰冷的白袍和白袍下冰冷的身體。 “紀姑娘,這位是當今的十七皇子。”風寄晚指着東首的一個錦服公子說道。這位錦服公子約莫三十出頭,有雙非常明亮的褐色眼睛,他微笑地站起來,略一頷首,神態親切,完全沒有架子。 “這位是有京城第一才子之稱的洛哥兒洛貝勒。”幾人中當數此人最是年輕,雖然其貌不揚,但一雙眼睛烏溜溜地透着聰明。他看着紀柔荑,笑容懶洋洋的,一副瞧好戲的模樣。 “至於這位,是我的好友向東來,他不但是位謀士,還是個神醫。”最後介紹的那人一下跳了過來抓住了她的手,沒等紀柔荑反應過來,三根溫暖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脈搏,對方的眉頭越皺越深。 “不妙……不妙……大大不妙……”他突然瞪眼道,“你最近是不是經常覺得胸悶氣短?晚上還會做噩夢?不想說話也不想動,對什麼都沒有興趣?糟糕啊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