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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瓊感覺到手掌中汗水滿布,想要制止這一切,奈何喉嚨乾澀,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大膽!無理之輩!” 一邊侍衛大聲喝斥,一時間兵刃立現。雪亮的刀鋒閃過緇衣的臉,爲那張本來就格外秀氣的容顏更增加了一種悽美。微微一笑,緇衣垂下眼瞼,不理睬那些兵刃,反而從容地走到更靠近皇上的地方,恭敬地下跪叩拜。 緇衣清楚地知道,無論事情的結局如何,自己也絕對是死路一條。聽到“平身”的聲音響起緇衣緩緩地站了起來,平靜無波的目光筆直地看向居中的王者。 燻貂珍珠的珠頂冠下三角星眸不怒而威,雖已是六十的老人,卻依然看不出任何衰老之態。江牙海水瑞罩披肩、石青緙絲面貂皮金龍褂子、黃緙絲二色金面黑狐欣金龍袍,都散發出讓人不可直視的皇家瑞氣。 “雖然朕想稱讚你護駕有功,但是你來的實在太巧……巧到了讓人懷疑你和他們是不是一夥的地步。” 該笑還是該怕,緇衣卻只是淡然地站着,將蘊藏着千言萬語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一邊同樣站着的瑞瓊。一時間千言萬語無法言表,化作微微一笑,看得瑞瓊眼眶一酸,眼淚幾乎掉下。 “草民來到這裏,並不是湊巧,而是早就知道有人密謀在六十大壽的時候刺殺皇上。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險闖入面聖,就是想將隱藏着的一個大陰謀說出來。” 抬起頭來,年輕的悲泣的聲音緩緩流過,帶來一點點山邊泉水流動落花飄零的蕭瑟,打動着王者的心,同時也讓所有人一驚。 “你所要闡述的,究竟是什麼事?你難道不知道庶民上得天朝,見得朕,是要受莫大的責罰的嗎?” 皇帝是天之子,尊嚴不容侵犯,就算有天大的冤屈要申述,也是要經過莫大的磨難。告御狀,不成功是死,成功也是死,根本沒得選擇。雖然緇衣的情況不同,但是也屬於冒犯龍顏,同樣罪不可恕。 微微一笑,緇衣點了下頭,輕輕說着自己的打算:“草民自知罪孽深重,已經不指望皇上赦免。只是想將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是非曲直,自有皇上來定奪。至於草民所說的事情,皇上認爲應該是功,還是過,之後將如何處置草民,已經不是草民這等愚鈍腦袋想知道的了,但是草民知道皇上是天朝的明君,絕不會妄下判斷。” 眉峯挑起,不怒而威,看着下面如此大膽的少年,乾隆沉吟半晌,點點頭,算是這個喜慶之日所做出的額外恩典。 “好,你就說吧。” “草民遵旨。” 恭敬地跪下行禮,之後清冷的聲音流淌大殿,揭示着屬於兩位德高望重之人私下的野心。 “草民名喚‘緇衣’,早在六歲那年,父母遭端王爺陷害,捲入文字獄一案,自此天人永隔。草民幸得德郡王所救,自此深居德郡王府。” 一番話說完,端王爺身後的人就忍不住痛斥緇衣“誣衊”,而瑞瓊心下一沉,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麼藥。重華不作聲,而端王爺也不作聲,身爲當事人的兩個人垂手立於兩旁,居中站着的正是緇衣。 “大膽,端王是本朝重臣,怎可任由你誣衊?”皇上龍顏震怒,揮袖不悅。 “草民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而之所以沒有在當時指證端王爺的惡行,實屬草民當時年紀幼小又父母同亡,一時之間神志不清,說出來的話也未必有人肯信。” 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想要反駁也挑不出理由。皇上沉吟了一會兒,“那爲什麼不早些,非要過了這麼長時間之後……” “稟告皇上,這就是草民所要說出的足以顛覆整個江山設計的大陰謀啊。” 此句說得鏗鏘有力,一時之間原本就喧鬧不堪的大殿上一陣驚歎。瑞瓊身子顫抖,知道事情不妙,緇衣他一定會親手將阿瑪推入萬劫不復之地,而說出來的事情馬上、馬上就要…… “阿瑪!阿瑪!不可以,不能讓他說……” 伸手抓住重華的衣袖,瑞瓊神色慌亂,眼角淚光閃現。冷厲的丹鳳眼冷冷一瞥,揮手將她推開,隨即吩咐那些已經嚇呆了的下人,將她拖到一邊去。 “阿瑪!阿瑪!” 眼看着悲劇就要發生,自己卻無能爲力,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想起緇衣對自己的所作所爲,還有什麼好依戀的? “阿瑪!緇衣他……緇衣他是端王爺庶出的兒子,是宗禮的弟弟,他們捏造了虛假的過去,就是爲了陷害您!您手裏拿的證據全都是假的,不能啊……” 尖利的女聲迴盪在大殿裏,重華睜大了眼睛卻不發一語,端王爺依然是垂下手紋絲不動,而宗禮則是最年輕最沉不住氣的一個,立刻叫了出來:“別開玩笑了,這種人會是我弟弟?” 至於緇衣,那雙秋水深眸望了過來,和她略帶點驚慌的眼睛對上,隨後微微一笑,眯了起來。 “不錯,我是端王爺庶出的兒子,也是宗禮的弟弟。” 他此言一出,讓乾隆手下一滑,身子也詫異地站起。 “你胡說,他纔不是我弟弟,阿瑪,你說是不是?”宗禮高聲反駁,拉住端王爺的衣袖就是要他評個道理。 輕輕咳嗽了兩聲,眼皮微微撐開,原本昏黃的眼睛中一抹銳利的光芒閃現,對着的不是揭露身份的瑞瓊,也不是坦然承認的緇衣,卻是一直沒有說話,毫無表情的德郡王。 “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麼重要吧?” 目光閃動,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重華沒有說話,一邊的緇衣倒是笑了出來。 “是的,我的身份和事實一點關係都沒有不是嗎?我要說的事情和我究竟是誰一點關聯都沒有。王爺,就把證據拿出來給大家看吧。” 重華探手伸入衣襟中,瑞瓊可以清楚地看到宗禮臉上如釋重負、洋洋得意的神情,還有端王爺充滿謹慎卻掩不住喜悅的容顏,知道這一來事情全都完了。 全殿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重華的手上,見他從懷中掏出的,卻是一封薄薄的信函。重華伸手呈上,立刻有太監接過遞於皇上。展開信紙,乾隆沉下面孔,快速瀏覽完內容之後,龍顏大怒,拍案而起。 “端王爺!你居然私通民間反我大清的逆賊,妄圖顛覆朝綱?!利用朕舉辦六十壽宴之際,派人潛伏其中,好來刺殺朕,該當何罪?!” 端王爺慢慢走出,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惹來不少驚訝以及同情的目光。 “臣惶恐,但是臣並沒有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臣是滿人,怎麼可能和漢人勾結來顛覆我大清江山?” “端王此言差矣,和反賊勾結不一定是反我大清,而說不定是藉助反賊的力量,來獲得更高的地位而已。” 重華沒有說話,一邊緇衣冷笑出聲,字字珠嘰。宗禮眉尖一皺,衝上前來,“你到底是……” 就連瑞瓊都被面前的情況搞糊塗了,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到底緇衣是站在哪一邊的?爲什麼敵對身份的他一直幫着阿瑪?好奇怪…… “如果皇上不相信的話,請看此信落款處的印痕。” 一說此話,宗禮立即喜笑顏開,知道機關定在那裏。如果印記是假的,那麼重華此言全部是假的,全部都是誣陷,那麼可就是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瑞瓊想叫皇上不要看,想把那東西奪過來,但是手被人拉着,喉嚨也乾澀得發不出聲音來。 全殿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者身上,全部人屏息以待,等着事情的最終結果。一時間偌大的殿上一根針落的聲音都聽得見,明明只是一瞬,卻好像幾輩子那麼長。 “這印記……是真的。” 此言一出,端王爺的手指發抖,無法置信的目光衝着緇衣直射而去。而一邊的宗禮更是眼睛瞪得渾圓,無法相信耳朵聽到的事實。重華神色不動,瑞瓊彷彿雲裏霧裏,一時間不知道爲什麼事情會峯迴路轉到了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