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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湖抱着那棵樹,淚沾濡在樹皮上,維棉,你說你一直以爲這棵樹下是兩個人,爲什麼,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好好的活着,我擁有一切的時候,卻沒有你。 十年前,維棉拉着槿湖說:我要去做小姐了,我會掙很多的錢,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我有的,就不會少你的,哪怕是養小白臉,我也養兩個,你一個,我一個。 如今,當時信誓旦旦的說着這話的維棉沒了。 槿湖坐在地上,靠在那棵樹旁,拿出一根菸,點燃,槿湖把煙放在一根樹枝上架着,說:棉,沒給你點過煙,今天我給你點菸,你要把她抽完。 那根菸,還是茶花。 棉,我今年才得知王煙的事,她已經死了,我還能說什麼呢?你什麼悲苦都一個人挺着,你不告訴我,是怕我爲難吧。 棉,我要結婚了,好像就在昨天你穿着婚紗在我面前轉圈拉我做你的伴娘,現在,換成我要結婚了,你高興嗎? 槿湖抬頭,看見樹枝上的那根菸,只燃燒了一點點,滅了。 她難過的取下那支菸,重新點燃,又滅了。她再也剋制不住,失聲大哭:棉,你不原諒我是不是,是不是,爲什麼不抽我點的煙,爲什麼不給我一點點感覺到你就在我身邊, 槿湖抽泣着把煙點着,對着菸頭吹,看着煙在一點點燃燒,就像維棉在另一頭抽着一樣,她因過於悲痛的全身都在抖,吹着眼淚就止不住了。 棉,你來,來見我一面啊,來把煙抽了啊。一陣風揚起,木棉花瓣落了一地,風吹着煙迅速燃起來,槿湖躺在地上,看着空中漫天飛舞的木棉花,手中的煙漸漸燒沒了,只剩菸蒂的時候,風也就停了。 木棉花絢爛了一地,槿湖想,那場風是維棉送來的吧,她相信,維棉在天有知,她相信,維棉的靈魂已經住進了這棵木棉樹。 :會的,她一直都在 槿湖就這樣的躺在樹底,看着樹幹深入雲霄,彷彿與天接在了一起。已是黃昏,遠處傳來一支歌: 不要問我從哪裏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爲什麼流浪,流浪遠方 距爲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爲了山間清流的小溪 爲了寬闊的草原 鵪流浪遠方流浪 還有還有 爲了夢中的橄欖樹橄欖樹 這是維棉生前最愛哼的一首歌《橄欖樹》,從遠方飄來的歌聲,讓槿湖產生幻覺,這是維棉在哼唱她們童年最愛的歌嗎? 槿湖想,或者維棉沒有死,她是去一個很遠很幸福的地方流浪了,就像三毛一樣,去撒哈拉流浪,忘記了回來。維棉只是離開了一段時間,她們終究會相逢。 只是時間的問題,寧願相信還存在另一個世界。我們在這個世界死亡了,就會在另一個世界重生,兩個世界交替輪迴着。等我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見到你了,棉? 槿湖就那樣躺在樹底,模糊中,眼前出現一個女人的身影,維棉嗎?槿湖起身抱住她說:維棉是你嗎?然後大哭。 小槿,我是喬喬。 槿湖清醒過來,說:喬喬,是你,你怎麼在這兒? 槿湖震驚過後,在喬喬的肩上輕輕的拍了一下,說:喬喬,你跑到哪去了,這一年? 喬喬穿着一身素衣,黑色布鞋,剪了短髮。她看着木棉樹說:我對不起你和維棉,所以躲起來了。我這次是來看看維棉的。得知維棉的死亡消息,是看有媒體說你最好的朋友自殺的消息,我想,一定是維棉出事了。後來,我就查到了這裏,就來看看,請她原諒。 槿湖摟住喬喬說:棉的事,其實都是我造成的,現在她已經不在了。而我獨活着,我想過和她一起死,可是我沒有勇氣,我真的看不起自己,我放不下沈慕西。 喬喬和槿湖坐在樹底下說着,兩個女人最後抱在一起哭了很久。維棉若在天有知,看到這一幕也會動容的吧。 棉,我帶來了你最喜歡的歌,你要聽好。 重複一遍一遍放着維棉生前最愛的歌,張國榮的《明星》 “當你見到天上星星,可會想起我。 可會記得當年我的臉,因爲你更比星星笑得多。 當你記起當年往事,你又會會如何。 可會輕輕悽然嘆喟, 懷念我在你心中,照耀過 我想那銀河星星,讓你默默愛過 更讓那柔柔的光輝,爲你解痛楚 當你見到光明星星 請你想,想起我 當你見到星光燦爛 求你在心中記住我” …… 那棵樹,那一晚,忽然落了很多花,彷彿,樹也蒼老了很多。 槿湖說:我腦子裏總會出現這一幕,幾十年以後,我白髮蒼蒼的拿出維棉的照片,她還是那樣的年輕風情,在照片裏她朝着我笑,笑我的老態,笑我獨活。 光陰是那麼的充滿了涼意。 光陰怕涼了,怕燙了,怕淡了,怕深了。 到最後呢。 到底是涼了, 到底是淡了。 你走了,我活了下來。 坐了很久,終於累了,終於要走了。槿湖抱住那棵樹,說:棉,明年我還會來,每年都會來,都會來看你。 兩個人走的時候,槿湖看着天上的星星,對喬喬說:你說,維棉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明星嗎?會一直照耀着我嗎? 喬喬說:會的,維棉一直在,她一直都會在。 槿湖說:我很想她,我真的好想見她,我求了很多次,求她來夢裏和我說說話,可她只是對我笑,連一個字都不肯給我。我以爲,以爲過去了一年,我的悲傷會少一些,可是我的悲痛絲毫不減,我越過得好,我越是痛。 喬喬呢喃:最錯的人是我,是我。 槿湖說:因爲愛一個男人,傷及無辜,又怎麼能怨你,是命吧。 槿湖想起還沒有想好住哪兒,喬喬也是下飛機就直接過來的,槿湖突然想起維棉曾開玩笑說,她要是去海南,就住豪華的麗絲卡爾頓酒店,住在麗天閣,看美麗的亞龍灣天景。當時槿湖還和她說:那我就住麗海閣,看海景。 爲什麼上次在海南沒有想起呢?也許那時滿腦子都是維棉死訊帶來的沉痛,沒細想。 她拉起喬喬去了麗絲卡爾頓酒店,這是一家全球連鎖的大酒店,在國內,也僅有幾家大城市有它有典雅東方韻味的中餐廳的潤園,有雪茄吧雪閣,也有環繞於南中國海和沙灘美景的景臺。 槿湖問酒店的前臺:能不能幫我查一下去年三月底麗天閣住過的客人,叫維棉。 前臺的小姐一眼就認出了槿湖說:您…您就是作家白槿湖吧?來三亞找寫作靈感嗎?您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說。說完就立即打電話就來了經理。 很快,一個高高穿着黑色西裝的酒店經理匆匆過來,滿臉笑容,伸出手和槿湖握手。槿湖客套了幾句後,就問: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叫維棉,去年是否在三月底是否在這裏住過? 酒店經理忙說可以查一下,不一會兒,就查到了,欣喜的說:是的,那位客人在我們店裏麗天閣住了三日,三月三十一日下午退的房。她好像在房間抽菸時,不小心在的地毯上燙了洞,她告訴服務人員,還硬是賠了一千塊錢。 喬喬說:維棉真的來過這裏。 槿湖忙問:那這個房間有人住嗎?如果沒有,我今晚就要! :相依爲命的煙洞 終於,槿湖住進了這間維棉生前待過的房間,在第七層,儘管是每晚四千五的的價格。槿湖進了房間,放下包,就趴在地上找起那個菸頭燙的洞。 找了很久,終於在沙發邊找到了,一個小小的煙洞,一個小圓圈,槿湖撫摸着那個洞,淚落了下來,每次,都是睹物思人。 維棉一定是散着長髮,赤着腳,一直腿伸直,一隻腿曲着,靠在沙發邊,陰鬱的一口一口的吸着煙。 槿湖拿出一支茶花煙,點上,緩緩地吸着,一口接一口,知道把菸嘴都吸了一半。槿湖將剩下的一半菸嘴,按在了那個煙洞的旁邊,這樣,就有了兩個煙洞,緊緊靠在一起的兩個煙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