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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不願意和他們同列!那些人,剃髮易服做了奴才,身死之後,便穿上漢服去地下糊弄祖宗麼?那根辮子,怎麼配和漢服放在一起!”傅山伸手撫摸着自己頭上雪白的髮髻,“爹爹就要這樣,生死如一,此心此志,永世不會變改!”
四個月後,傅山也去了。他朱衣黃冠葬在陽曲,上千人參加了他的葬禮。
褚仁將藥店盤給了遠親,又開了一家小小的文玩店。
蓮蘇、蓮寶兄弟一直成長在祖、父的羽翼下,未必有能力去經營那麼大的藥店,勉強支撐,反而會墮了傅山的聲名。而文玩這種生意,是半年不開張,開張喫半年的,邊讀書,邊看店,兩個人完全支應得下來。若日後經濟拮据,需要變賣家中書畫舊藏,有個店面也方便些。
褚仁之所以爲這兄弟倆想得這麼長遠,是因爲自傅山去後,他的心疾驟然便加重了,常常在午夜夢迴或者晨起洗漱時,一陣絞痛驟然襲來,讓他幾乎不能呼吸。這心疾發作得越來越頻密,也越來越嚴重。
這段時間以來,褚仁一直在整理傅山和傅眉的遺物、遺稿。分門別類,裝裱修訂,想着,若還有時間,能整理刊刻出來,便更好了,若無時間,便只能留給蓮蘇、蓮寶去做了……
這一日,褚仁打開傅山房中的一個小箱子,卻意外的發現了那條黃帶子,金黃色的織錦依然粲然如新,下面還壓着幾張紙,似乎是書法。
褚仁取出那幾張紙,展開一看,都是六尺的草書,寫着那首李夢陽的《巳醜八月京口逢五嶽山人》,卻不是自己寫的。落款都是“山書”,每一張都一模一樣,一共六張。再下面,是一筆,一硯,一鎮尺,褚仁清楚地記得,那是自己在傅山身邊最初的三年,傅山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褚仁又轉頭去看那六幅字,細細分辨紙張墨色的新舊,突然恍然大悟,這六幅字,是自己在京的那六年,傅山在自己生日那天寫給自己的!
淚水,猝不及防地湧了出來。褚仁怕污了那字,忙抬起手臂用衣袖拭淚,卻突然覺得由腮至頸,由頸至肩,直到指尖,一陣痠麻,心口像凝住了似的,驟然緊縮。褚仁驀地明白了,自己的大限,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