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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出來了。”
自她搬回公寓,萬安從早到晚都在打掃房間,連樓梯和牆壁之間的縫隙都會用溼布每日抹一遍。起先沈奚以爲是傅侗文毛病多,後來被萬安明裏暗裏嫌棄自己衣裙洗得不乾淨後,發現是這孩子有強迫症。
傅侗文帶她去了一間絲廠,是他在上海的產業之一。
廠房高敞,粉刷灰白的樑柱當中,成排的繅絲機由東向西有幾十臺。男工頭們都穿着白色的長褂,在繅絲機旁監管着女工勞作。
工廠管事的人,帶他們參觀了三間這樣的廠房,在和傅侗文細數着這月出口生絲的數量,還有和棉紗廠之間的業務往來。沈奚在機器運轉的聲響裏,想到當初她和傅侗文從紐約“逃命”,在一間廢棄廠房裏用縫紉機的往事。
他對實業的熱情,從一支別在西裝口袋上的鋼筆,一臺廢棄無用的縫紉機,到今日她參觀的這個絲廠,從未減退。
傅侗文是頭一回進廠房,大家沒見過背後大老闆,見一個穿着長褲,雙臂襯衫挽着的公子哥,手裏握着一把提了字的摺扇,在給身邊的一位小姐扇涼風。
廠房裏的男人都是把女孩子當腳下的泥,越有錢,喝過洋墨水的有錢家少爺、大學教授才喜歡把女孩子捧在手心裏。大夥平日裏沒見過,也無緣接觸到在西餐廳和戲園子流連忘返的公子少爺,不容易見到一對兒活的,可勁兒地瞅。
沈奚還以爲是自己熬了多日,面色不佳,才引人側目,心虛地說:“他們一直看,我們還是出去吧,別耽誤人家做工了。”
傅侗文一笑,耳語道:“自家生意,耽誤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