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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顏回來後,宿舍有她一個從北京寄來的包裹,擱置了幾個月,她在意大利時室友和她講了此事,那會兒,她只往徐牧遠身上猜,也沒太在意。
等真正見了包裹,腦子裏旖旎一瞬,希望是他,閃電似的從心頭掠過,整個人都被照得雪亮。也許呢,他去北京出差,在乍冷還寒時節,意識到春天其實已經涉足人間。
包裹是徐牧遠寄的,一個包,他也沒說什麼,留了張紙條,說希望你用的到,這個能裝很多東西。展顏忍不住笑,只考慮裝東西多少的話,那鐵定是蛇皮袋子。
零六年,綠皮車上到處擠滿蛇皮袋子,小展村出去打工的人越來越多,又不止小展村,整個北方大地的鄉村,小鎮,人們飢渴似的跑了出來,往更大的地方去。以前是一樣的窮,有一戶人家,突然穿着新衣服,揣着大票子回來,到了集市,愛買什麼買什麼,排骨一大扇一大扇地往家扛,人就跟着騷動了,日子還能這麼過?可見外頭是天堂哩。
展顏暑期又坐上了綠皮車,天那樣熱,窗戶開着,熱風從外頭一陣陣捲到脖子上,糾纏不止。車廂裏永遠有臭腳丫子味兒,列車員推着小車過去,留下的,永遠是:
“麪包飲料礦泉水,香菸瓜子方便麪,腿收收,讓一下。”
她喜歡坐綠皮火車,這時,偶見農民工,好像北方的農民工長得都一樣,一樣的皺紋,一樣的膚色,她就默默看着這些人,聽他們甩撲克的聲音,罵人的聲音。
中途,她晃晃蕩蕩去廁所,廁所在兩節車廂交接處,煙味臭烘烘的,她瞥了一眼,那堆着高高的行李,坐了對情侶,二十出頭,兩人黏糊的不行,旁若無人,親來親去,他們就像兩棵長一塊去了的拉拉秧子,你纏着我,我纏着你,一輩子都扯不清似的。
展顏看了幾眼,心裏又有古怪的念頭冒出來,做兩棵拉拉秧子多好,她都沒提過拉拉秧子,這玩意兒生命力極強,土地再貧瘠,它都長得很瘋,滿莖鉤刺,能傷人,但兩棵拉拉秧子長一塊兒也就礙不着別人的事了,它們自個兒鬧騰自個兒,纏到死,死了纔算完……
她被這個念頭弄得心痙攣似的,好一陣抽搐,可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