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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桶裏的水已是半冷,感覺到後背那截指尖傳來的溫熱細膩觸感,謝徵整個肩背的肌肉都不自覺絞緊,搭在浴桶邊緣的手,手背淡青色的經絡凸起。
腦仁兒在酒精的作用下依舊脹痛,他聽出她聲音裏的啞意,勉強維持着清醒答道:“不疼的。”
樊長玉指腹沿着他後背那道刀疤往下,垂眸看着那幾近半寸寬的的疤痕,說:“現在自是不疼了,沒結痂的時候呢?”
謝徵鳳眼微垂,燭火將他濃黑的睫羽鍍上一層淡淡的暖光,恍惚間他臉部輪廓的線條都跟着柔和了幾分。
他似陷在了什麼思緒裏,長睫在眼瞼處覆下一道陰影,只說:“沒結痂時也不疼。”
樊長玉只覺心口堵了一團棉花似的,潮乎乎的,她仰起頭眨了眨眼,逼退湧上眼眶的澀意,不忍再視他鞭痕瘡痍的後背,扭頭看向別處,嗓間喑啞滾出兩字:“騙子。”
她恨聲道:“你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就不怕死在戰場上?你不是還要找魏嚴報仇嗎?你就是這麼去復仇的?”
謝徵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那些傷在身上作疼,我才知道自己還活着。”
樊長玉微怔。
他嗓音低而啞,淺笑了聲:“你拖着一身傷從崇州追來找我,看着你坐在馬背上哭時,我就想,管他什麼仇,老子不在乎了,你別哭了好不好?可我姓謝,我爹是謝臨山,我連他樣貌都記不太清了,卻還記得他被開膛後用針線勉強縫起來的胸腹,記得他身上那六十七道箭孔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