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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很長一段時間裏,他確實不覺得這世上能有什麼事讓他真的難受。就算是他的媽媽,就算想起她的時候心裏會有種隱隱的鈍痛,但那與其說是疼痛,不如說是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而在那個時候,這種算不上難受的難受,對他來說已經很稀罕了。從小到大,除了在他媽媽的事上他難受過,其他時候這種情緒都根本不會在他心裏出現。
碎屏的手機,因爲屏幕沒有全碎,還有一部分觸屏能用。陸炳辰咬着牙撥阮奕的電話,機械女音一遍遍重複着同一句話:“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陸炳辰就像沒聽見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按下通話鍵,雙眼幾乎血紅。
他曾經半夜裏隨隨便便的一個電話,就讓阮奕冒着暴雨趕來。他曾經只是簡單地撒了個嬌,就讓阮奕妥協,答應他離別人遠遠的。他曾經不費吹灰之力就佔據了這個人全部的喜愛,全部的溫柔。他想起跨年夜的那天,他彈完那隻曲子,阮奕望了他一會兒,突然說:“要不要我給你按按腦袋?”
阮奕一定不知道那一刻他的眼裏寫的是什麼。他的天資從小就是陸家拔尖的,阮奕眼裏是什麼,心裏想着什麼,在他這兒都跟明鏡照的一樣。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別人對他露出一種近似於憐惜的神情。他看着阮奕的眼睛,覺得很可笑,又覺得有點意思,心想,真稀罕啊。但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沒有拒絕,而是笑着問他:“爲什麼啊?”
他想起生物實驗室裏,阮奕咬着牙,用力把他拽過來抱住了,輕聲說:“沒嫌棄你。信了嗎。”阮奕可能自己都沒發覺,說這話的時候他緊張得眨了好幾次眼。而他也是直到此刻才意識到,這分明是微不足道的細節,他卻記得這麼清楚,一直到現在還像是歷歷在目。
他想起阮奕含笑望着他:“行,你教我吧,怎麼才能把你哄好啊?”眼神是全然的溫柔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