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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臉是沒了,但好歹你還活着,你是不是覺得生不如死?你很想死是吧?不,你沒有權利選擇死,我已經說了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從今往後就不是你自己的了,莫家現在除了我,就只剩你這麼一根獨苗,你想死都不成。告訴你,我也想死,我養到這麼大的兒子云溯,頭天晚上還跟我有說有笑的雲溯他死了,我就這一個兒子,沒了。你說我想不想死?”
“跟你一樣,我也沒得選擇,如果我就這麼死了,這份家業將會被瓜分得四分五裂,我在九泉之下沒法跟你爺爺和你的叔伯交代。所以我現在站在你面前,跟你一樣的痛苦,生不如死,但是沒有辦法,我必須撐下去,你也得給我撐下去。我會安排你去美國,給你找最好的整容植皮醫生,不管花多少錢,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要讓你舊貌換新顏,我會把盛圖一步步交到你手裏,本該你死去的兄弟繼承的家業,我會全部交到你手裏。”
莫敬添指着他的臉——
“我再說一遍,過去的那個你已經死了,現在的你,不是你。”
莫敬添果然給莫雲河換了張新臉,耗時三年,大大小小的手術上百次,爲此不惜犧牲莫雲河的健康,大量抗排異的藥物讓莫雲河身心飽受摧殘,幾乎失去了免疫力。對此莫敬添根本不在乎,他要的只是莫雲河活着,至於活着承受怎樣的折磨他纔不管。說到底莫雲河只不過是他鯨吞莫家財產的一個幌子,表面上他主動讓賢由莫雲河執掌莫氏盛圖,以顯示他作爲叔伯的大度,其實背地裏嚴格監管着盛圖,莫雲河辛苦賺的錢都供他揮霍了。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莫敬添大約做夢都沒想到莫雲河最終還是擺脫了他的禁錮,而且盛圖也名正言順地落入莫雲河的手裏,莫敬添最後落了個人財兩空,沈端端也背叛了他,現在他一個人住在寂寥如墳墓的梅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等於是被活埋了。當得知YH基金背後的操控人就是莫雲河時,莫敬添可想而知地震驚和憤怒。他找莫雲河理論,莫雲河淡淡地說:“三叔,這世上的罪孽不是沒有懲罰,您用一張死人的臉埋了我這麼多年,現在也該您嚐嚐被埋的滋味了,請放心,您百年後我會厚葬您,不會讓您爛在梅苑的。”
那麼,現在坐在露臺上獨自品咖啡的這個人,是該叫他莫雲澤,還是莫雲河呢?其實他自己也模糊了,這麼多年以莫雲澤的身份活着,他早失去了自我,“莫雲河”於他而言只是一個久遠了的名字,嚴格來說還不是他真正的名字,他本姓曲,叫曲靖波。
時光過去了這麼久,他依然記得當年養父莫敬池問他:“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那時尚且年幼的他大聲回答:“我爸爸叫曲向辭,我媽媽叫古嵐,我叫曲靖波。”
終於,終於可以讓這個埋葬多年的名字浮現世間,莫雲澤每每想起都會淚溼眼眶,所以他堅持將所有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全部換上了“曲靖波”的名字。赴美的簽證大約就是在換名的過程中出了紕漏,美國那邊不認可,阿森爲這事跑了兩個多月,行程也因此耽誤到現在。換作別人早就怨聲載道了,但是阿森一點怨言也沒有,因爲跟隨老闆多年,他深知這個名字對莫雲澤意味着什麼。當然,適應這個新名字尚需時日,身邊的人仍然習慣叫他“莫先生”,只有阿森親切地叫他“曲先生”。
“顏小姐,從現在開始請您叫他曲先生。從今以後,他既不是莫雲澤,也不是莫雲河,他只有一個名字,曲靖波。”阿森說着這話時,從文件袋中抽出一份密封的卷宗放到四月跟前,除了文字資料,還有不少泛黃的照片,顯示年代久遠。阿森指着照片逐一給她介紹,“您看……這是他被毀容前的照片,這是他小時候的,還有這幾張……是他生父生母的……哦,還有這張,旁邊站着的是他的兩個兄弟,左邊的您認得出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