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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喫完了飯,一份報紙也看完了,抬起頭來,他總算看到了我。我停住筷子,望着他,等着他開口。但他什麼都沒說,好像我生來就是坐在他對面的,就像牆上掛着的水彩畫一樣自然。摸出一支菸來,他燃着了煙,頭靠在椅背上,瞪視着天花板,像個哲學家般沉思,同時慢條斯理地吐着菸圈。一支菸抽完,他站起身來,問:
“幾點了?”
“差十分八點。”我說。並沒有看錶,他的行動比鐘錶更準確可靠。
“我去上班了,再見。”
“再見。”我輕聲說。
聽着他的腳步聲穿過房間,聽着一連幾道門的開闔聲響,聽着皮鞋踩在花園的碎石子小徑上,再聽着大門被帶上時那最後的“砰”然一聲,留下的就是無邊無際的寂靜,和膠凍得牢牢的衝割不破的冷漠的空氣。我端起飯碗,毫無食慾地望着那熱氣騰騰的稀飯,一直到熱氣渙散而全碗冰冷,才廢然地放下碗,走進客廳裏。
蜷縮在一張對我而言太大了的沙發中,用椅墊塞住背脊後的空隙,拿起一本看了幾百次的《格拉齊耶拉》,我靜靜地斜倚着,像只怕冷的小貓。小下女悄悄地走進來,把一杯香片放在我身邊的小几上。
“太太,今天喫什麼菜?”
“隨便。”
小下女走開了。隨便!無論什麼事都隨便,何況是喫什麼菜?管他喫什麼菜,喫到嘴裏還不是同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