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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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點點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半睜着眼睛看了一下許初一，伸了個懶腰又繼續睡了。 兩年了，他還是沒辦法面對許家，面對顧念。 童年的陰影導致許初一性子太過軟弱，遇事也習慣逃避，像縮頭烏龜一樣縮回自己堅硬的殼中，以此來躲避外界傷害。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童年的傷痕依舊不可磨滅，恢復如初。 他有時候非得要人逼一把纔會重新探出腦袋。 …… 遠處駛過來一輛黑車，車燈照在許初一身上。 司機師傅下了車幫他把行李放進後備箱。 許初一坐上後座位才發現副駕駛坐着一個人，車內燈光昏暗，他瞧不清這人，只能從露出的後腦勺和半邊肩膀知道這是個男人。 這車上怎麼還有其他乘客？！ 正當他疑惑時，金髮的司機師傅用中文幽默地說： “這乘客是路上接的，當時夜黑風高，四下無車，我大發慈悲就搭他一乘。” 司機師傅說完，還笑了下，似乎很滿意自己能用這麼多箇中文成語說話。 “你不介意吧？要是介意的話”司機師傅笑着，“我把他趕下車？” “”許初一愣然道：“沒事，我不介意。” “好嘞！你要去哪旮旯兒？” 許初一反應一會，才發現是在問自己去哪裏。 他嚴重懷疑這司機在東北待過，要不然怎麼咬字不清的中文話裏，有一股子碴味。 許初一報了個離這裏稍遠的酒店地址，司機就立即驅車駛去。 從始至終，坐副駕駛上的那男人不發一言，就保持原始的姿勢，一動不動。 許初一隻覺得他怪，但也沒多想什麼。 我可以跟你擠一間房嗎 霍爾比亞的夏天一點兒也不燥熱，連晚風都是涼爽溫柔的。 許初一開了點窗戶，清風吹動髮梢，拂過臉龐，帶走離別之際的留戀不捨。 明天一早，他就搭飛機去往另一個陌生的城市，開始重新生活。 那兒無人認識他，他又要像兩年前剛來到霍爾比亞時一樣，自己一個人摸索熟悉那座城市。 他沒有歸屬，總是漂泊不定。 有時候想停下來歇一歇了，可沒有一處地方是真正意義上屬於他的。 晚風吹走一切情緒，此刻他是輕鬆安逸的，他可以不會想那些事了。 許初一的視線望向窗外，殊不知副駕駛上的人卻藉着後視鏡悄悄打量他。 若是他側目望過去，一定會發現那人眼神炙熱，纏綿不捨，心疼無奈很多的情緒混在一起，深邃的眸子如無底洞，讓人無法脫離。 可許初一不知道，閉眼放鬆之際，似有似無烏木沉香味隨着清風傳入鼻尖。 很好聞很熟悉。 這幾天的事太多，他忙得焦頭爛額，覺都睡不踏實，常常半夜驚醒。 如今在車上似乎來了睡意。 許初一不知不覺入了眠，頭靠在車椅背上，臉朝向窗戶。 副駕駛上的男人見他安靜睡着了，把他那邊的窗戶關上，隨後肆無忌憚地看他。 若是視線有溫度，那一定會把許初一灼燒地不成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許初一醒來時，車子就已經停在了酒店門口。 司機師傅瞥了副駕駛上的人一眼，才轉頭對許初一說話。 “我們到了。” 許初一揉了下眼睛，把黑點點往懷裏抻了抻才下車。 司機師傅把他的行李拿了下來。 許初一道了聲謝就握上行李箱拉桿，抬腳往酒店走去。 可剛沒走幾步，他就被人從背後抱住了。 許初一下意識想掙脫開來，鼻間卻被那股濃郁的烏木沉香肆意充斥。 腦袋一沉，他怔在原地無法動彈。 耳尖被沉重的呼吸噴得通紅髮熱。 身後的人把腦袋埋進了許初一的頸窩，雙手環住他的腰，如禁錮一般，越抱越緊。 彷彿若是不怎麼做了，許初一就會再次跑掉。 心臟砰砰跳動，隔着輕薄的衣服面料一下一下地撞擊許初一的後背和心臟，乃至全身。 許初一陷入一次又一次的震驚掙扎之中，久久不能回神，也做不出任何反應。 顫聲從腦袋上發傳來，他聽見身後的人說： “我終於找到你了。” 聲音低沉，透着一股子的委屈與酸澀。 話音未落，許初一就被抓住肩膀強迫轉身。 這一刻，熟悉的臉都映在了對方的眼中。 時隔兩年，他們再一次看到了那張日思夜想的人的臉。 “顧顧念顧念。”淚水模糊了視線，許初一聲音顫抖，不敢相信。 顧念再一次擁他入懷，手指陷入他的頭髮，輕而易舉地把他腦袋摁在胸前。 “我來晚了。” 顧念這兩年了始終在尋找許初一的蹤跡，可這人藏得太好了，他找了兩年纔在最近這幾天裏發現一絲線索。 a城到y國霍爾比亞的十幾個小時路程裏，哪怕身體疲憊地想閉眼入睡，他也強撐着讓自己打起精神。 一下飛機，他便馬不停蹄趕了過來。 可真到了霍爾比亞，距離許初一百米之近，他卻膽怯了。 他不知道許初一想不想見到自己，他怕，他怕自己的毫無徵兆地出現會擾亂許初一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 他坐上了那輛車的副駕駛，他只想離許初一近一點，就這麼默默地關注他。 他可以不說話，不表明身份，只要能和許初一呼吸同一片空氣，能嗅到日思夜想之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就行。 他不敢貪戀。 可真當許初一下了車，他感覺周圍的空氣彷彿被這人帶離一般，他喘不過氣來。 他拼了命想要抓住這人的氣息，可氣息無形，總是從指縫流泄而出。 他看着許初一拉着行李箱離開的背影，那一瞬間，他好像回到了兩年前。 許初一就是這般，獨自一人，孤獨地離開他們。 顧念終於控制不住了，他下了車，把人抱在懷裏。 他不能不能再讓許初一離開了。 兩年前他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阻止，兩年後，他不能再讓悲劇重演。 一陣夜風吹過，兩人衣角揚起交纏着。 鬢角有幾滴液體滑落，許初一聽見顧念細微的哽咽聲。 “許初一，你讓我找得好辛苦啊。” 許初一感覺到顧念的胸膛上下起伏，呼吸似乎變得急促了起來。 顧念說：“你這個騙子。”說好的不會離開我的。 “許初一，我就只有你了，你別再丟下我了。” 許初一愣住，眼淚止不住地流，他就安靜地聽顧念訴說。 他喉嚨乾澀生疼，彷彿能咳出血一般，他說不出話了。 顧念說了許多，最後像個孩子痛哭起來。 “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我又何嘗不想你呢，顧念。 許初一手指緊攥着顧念的衣角，把他昂貴的襯衫弄得皺皺巴巴。 兩人不知過了多久，才平復心情。 顧念鬆開環着許初一的手，隨意抹了一下臉頰的淚漬後，又伸出手去捏着許初一的臉。 “你瘦了。”顧念說。 兩年不見，許初一褪去了稚氣，可依舊可愛純真。 還是顧念心目中那個少年。 許初一眨了一下眼，視線變清晰了些。 他發現眼前的人高了，五官更立體，周身的氣質矜貴，越來越有許家少爺該有的樣子了。 顧念應該回許家了吧，他把位置還給他了。 兩人對視之際，許初一懷中的黑點點睡醒了，一個勁地掙扎，似乎想往顧念的懷裏鑽。 顧念說：“黑點點胖了，初一把他養得很好。” 許初一安撫着懷中的貓，低眸說：“天晚了，你回去吧。” “我我也該休息了。” 許初一說着，騰出一隻手去拉行李箱，顧念比他先一步，把行李箱拉到自己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