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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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裏粘膩的視線喬伊能感覺到，但他在星盜窩裏被更加露骨的注視過，早就學會無視。 他盯着吧檯酒架上的瓶瓶罐罐，像是在思考要喝點什麼。 帶着他來的雌蟲中的一隻湊到他身邊介紹：“要不就第三排第二個？那個賊帶勁！您肯定喜歡的，嘿嘿！” 聞着小雄蟲身上淡淡的香味，雌蟲忍不住再靠近一點，手也不安分地往小雄蟲肩膀上放，眼見着就要捱到蟲，一聲慘叫劃破街巷。 “啊——我的手！” 雌蟲慘叫一聲，用力將被釘在吧檯上的手□□。 他的手上滿是鮮血，手背處的口子深可見骨，竟是洞穿了整個手掌。 而打傷他的蟲穩穩坐在吧檯前的高腳凳上，將作案工具——碎掉的酒瓶——隨手丟掉，冷淡道：“你好煩。” 喬伊的動作不僅讓雌蟲沒反應過來中招，也讓整個酒吧安靜一瞬。 羅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雄蟲。他看走眼了，這隻敢單獨來這裏的貴族小雄蟲傻不傻不知道，但肯定是硬茬子。 他迅速調整心態，深呼吸，使喚手下蟲將想要暴起傷蟲的受傷雌蟲拉了出去。而後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詢問：“您想喝點什麼？” 喬伊看了看滿地的玻璃碎片，指着道：“就這個吧。” 配料，調酒，靜置。 幾分鐘後，一杯色彩斑斕的酒水新鮮出爐，擺放在小雄蟲面前。 小雄蟲左看看右看看，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喝，沉思一會兒，竟然拿了跟吸管插進酒杯裏，像是在喝兒童飲料。 這樣的行爲和之前反差明顯，讓在座的蟲再次反應過來—— 雖然有點兇，但也只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罷了。 周圍的蟲又開始蠢蠢欲動，他們心思浮動，等待着最先按耐不住的蟲打破平衡。 羅斯也發現了周圍蟲的躁動，這很正常。混跡在這裏的大都是底層蟲，他們見到雄蟲的時候很少，尤其是面前的少年這種高等貨。 這種一看就年紀很小的雄蟲最好騙，運氣好說不定能和對方發展出什麼來。只是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這個新來的小雄蟲會鬧出大事。 在周圍蟲打量的同時，喬伊把一小杯特調酒全部喝光。他咬了咬吸管，將塑料管子變成扁扁的才鬆口放開。 廉價材料配置而成的酒水味道說不上好，吸管上的塑料味也不好，但他卻沒什麼太大的感覺。 跟隨星盜流浪的日子不好過，即便喬伊是“老大的雄蟲” 條件也比不得過去。時間久了，舌頭也習慣了簡陋的食物不再挑剔。 恢復富貴生活後，味覺並沒有跟着回來，反而隨着情緒一同消失。 看來之前宴會上的東西喫不出味道不是錯覺啊。 因爲雄蟲的到來，小小的酒吧蟲滿爲患，門外還不挺有雌蟲聞風而來，想要親眼見見光臨酒吧街的雄蟲。 他們在外面擠擠攘攘，沒一會就推搡起來，逐漸有發展成鬥毆的趨勢。 “喂！你們是怎麼回事？” 隨着一聲怒吼，爭鬥不休的街道突然安靜下來。 羅斯臉色不好，往店外一看，果然看見了某個不太想見的傢伙。 那是一隻雄蟲。和喬伊這種明顯看着還是少年的雄蟲不同，那雄蟲身量高很多，周身散發出淺淺的信息素味道，昭示着他是一隻成年雄蟲。 當然，他並不是一隻蟲來的。他的身邊圍着十幾隻身材健壯的雌蟲保鏢，將他牢牢護在中心。 那些雌蟲保鏢可不是巷子裏的烏合之衆能對付的，很快就將混亂鎮壓，帶着雄蟲走進酒吧。 一進酒吧，那隻雄蟲就瞧見了被團團圍住的喬伊，面色不好地靠近：“喂！你是誰？你來這裏是做什麼的！你…” 話沒說完，雄蟲剩下的聲音就卡在嗓子眼裏，再出聲時變了個調，語氣也溫和一些：“小孩？” 被稱作小孩的喬伊並沒有出聲，他在腦子裏飛速翻越信息。 不過這不影響新來的雄蟲和他搭話：“我是林恩。你是誰？你多少歲了？你的家蟲呢？怎麼來的這裏？” 喋喋不休的比上了年紀的老雌蟲還囉嗦，喬伊並不想搭理他。 那雄蟲並見本尊問不出什麼，看了一圈，湊到酒吧老闆羅斯身前：“嗨！親愛的，你想我沒！” 打了個招呼，雄蟲指了指喬伊，問道：“這孩子是誰？他是自己進來的？” 言語中帶着深深的不信任，他可不相信沒蟲帶的小孩能找進來。 羅斯心知這是雄蟲生氣的前兆，趕緊軟下身子虛靠在對方身上：“我也不知道，正在發愁呢。剛剛外面還打起來了，嚇死我了，幸好您來了。” 一邊說，一邊用期待仰視的目光看着雄蟲。 這目光讓雄蟲很受用，輕飄飄放過了羅斯。本來他也只是看在同爲雄蟲的分上多問幾句，被雌蟲的耳邊風一吹就將這事放下。 林恩和羅斯窩在角落調笑時，喬伊一直注意着這隻雄蟲，不斷翻閱腦海裏的信息。 【嗷嗷嗷！衝鴨言言！拿下那個酒吧老闆！】 【哈斯哈斯，羅斯好撩啊，不過他這性格其實是保護色吧，就是因爲那隻花心渣渣雄蟲！】 【不擔心，看了後面的我給大家劇透一下，那個垃圾會被解決掉的，財產全都被羅斯繼承啦！之後當然就是勇敢追愛投入言言的懷抱啦！】 … 雖然並沒有出現名字，但喬伊基本能確定這個林恩就是評論中被捲走財產的倒黴蛋。 看在炮灰和反派的革命友誼上，走出酒吧前，喬伊給了那倒黴蛋一個提醒：“任何蟲都有可能背叛你，財產握在自己手裏纔是最安全的。” 林恩本來都完全忽視喬伊了，冷不丁聽見這句話還沒反應過來，等蟲都走了才發覺那句話是對自己說的。 羅斯往他身上蹭了蹭：“別管他了，我們繼續玩我們的。”說着，又做出嬌羞的動作，“待會兒晚上…” 若是平時林恩肯定高興的答應了。但今天，在他決定將手裏的某些隱祕渠道交給羅斯運營之前，突然聽見這樣的提醒，提拔小情兒的心思瞬間淡了。 他隱去心思，笑道：“好啊，讓我看看你又有什麼新花樣！” 喬伊並不知道自己隨口一句話就改變了林恩的某個決定。趁着所有蟲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對方身上，他離開了酒吧，獨自走在陰森森的街道上，像一隻無處可去的幽靈。 天色已暗，他走了好久纔在街邊看到一盞路燈。燈杆已經彎曲，晃晃悠悠的，連帶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搖晃，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喬伊站在路燈的光暈下，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從被丟棄到邊緣星後，他就成了流浪者，即便重新回到了塔尼亞星也找不到一個能夠接納他的地方。 “哈！老實點！滾進去！” “你個垃圾，臭蟲！你那是什麼眼神！” 不遠處的幾道身影路過，幾隻雌蟲推搡着一個黑影進了一條狹窄的巷子。 他們看見了喬伊的身影，但並未在意。 這裏是混亂的酒吧街，打架是常有的事情，無視與自己不相關的鬥毆是酒吧街“美德”。 喬伊靜默地站在路燈下，等到巷子裏的聲響漸漸，最終還是抬腳走進了那條小巷。 他討厭麻煩，只是有點在意——那個被推進小巷的“受害者”有一頭暗紫色的長髮，像極了記憶中的某個蟲。 華翎。 這個他不刻意去想，但又無法忘記的名字。 清風微拂，趕走了遮蔽月亮的雲層，冰冷的銀色光輝一點點照亮漆黑的小巷。 雜亂的地面橫七豎八地躺着好幾只蟲，他們無聲無息，不知是睡着了還是去往了另一個世界。 暗紫色長髮雌蟲死死掐住另一隻雌蟲的脖子，面帶欣賞地看着對方因窒息而痛苦的表情。 啊，這熟稔的動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