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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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喬伊呵止了佩蘭，他沒有轉身，離開的腳步從容而堅定。“你不需要知道原因， 反正你總是沒有錯的。” 佩蘭呆呆地看着孩子離開的背影，直至對方完全消失。他癱坐在一片狼藉的會客室，突然覺得很冷。 “嘀嗒。” “嘀嗒。” 牆壁上的復古鐘錶的聲音讓佩蘭驚醒，他下意識往那邊看去。映照在鐘面玻璃上的雌蟲頹喪而狼狽，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頭髮居然白了大半，看上去像是步入老年的蟲。 他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佩蘭咬了咬舌尖，強打起精神回到書房。回到書房他才發現自己的光腦上多了很多消息，全是家族受創時手下發來的，但那時這些消息都被攔截，而他還沉浸在家族欣欣向榮的美夢裏。 他癱坐在座椅上，四周一片漆黑，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佩蘭想不明白。 “提供奢華的生活和美麗溫順的雌蟲，讓雄蟲安分一些，別影響到你。這樣你開心他也開心。” “不要對雄蟲抱有太大期待，別信他們的鬼話，不然受傷的肯定是你。” “雄蟲愚蠢而濫情，不想受傷就得保證他們的行動都在你計劃之內。你得做執棋之蟲，將一切框在可控範圍內。” 祖父的教誨記憶猶新，他從來都是按照這些做的。他明明是按照對大家都好的方法做的，可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 諾亞不滿意，喬伊也不滿意。 佩蘭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黑髮黑瞳的雄蟲曾溫柔地揉着他的頭髮和他說：“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告訴我，不用別憋在心裏。別害怕，我會幫你的。多信任我一些，我們可是家蟲啊。” 幻象漸漸散去，他依舊在黑暗無光的書房。他的雄主和蟲崽都離開了他，他引以爲傲的家族繁榮不在，只能苟延殘喘。 他無力地呆坐在書房中，任由淚水浸溼面頰。 他做錯了麼？ 番外四 今天是喬伊八歲的生日,但這個生日他一點也不快樂。 雌父如往常一樣忙碌，只在早上起牀時說了聲“生日快樂”，遞給他一個禮物，就將自己關在書房裏處理公務。而雄父…雄父已經不在了。 兩年前,雄父意外離世,這件事給了喬伊很大的打擊,以至於他對那段時間的記憶模糊不清。 每次回憶那個時候的情形,他就頭疼得厲害。在身邊蟲的勸說下,他放棄了深挖那段經歷，總歸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但雄父留給他的印象過於深刻,即便那個時候他年紀還小，也清楚的記得每次生日時雄父給他準備的各種驚喜。 那時過生日是喬伊最期待的一天，他從前一天就會開始興奮,整晚睡不着覺。現在他卻覺得所謂生日好像也沒什麼值得期待的。雖然錢伯斯伯爵晚上會給他舉辦生日宴，邀請許多蟲，但他其實並不喜歡那種過於熱鬧的場景。 “哎。”輕輕嘆了口氣，喬伊露出一副不符合年紀的憂愁,“要是能發生點有趣的事情就好了。” “比如？” “比如來個怪獸，然後超級英雄出現打敗他什麼的。” 咦？ “誰在說話！” 喬伊一驚，下意識向着聲源處望去。看清發聲蟲的那一刻,一股熱流衝上鼻頭,眼淚瞬間盈滿眼眶：“雄…” 他並沒有叫出聲,因爲他發現他認錯了。 面前的雄蟲和雄父長得很像,只是雄父是黑髮黑瞳,這隻雄蟲卻並不是。 他仔細觀察,發現這隻雄蟲的長相與其說像雄父,不如說更像是…自己？ 這一認知讓喬伊小小的腦袋反應不過來,他看着面前像是放大版自己的雄蟲， 疑惑道：“你是誰？” “大喬伊”並沒有回答，反問：“面對突然出現在家裏的陌生蟲，你不害怕麼？” ！！！ 被他提醒，喬伊才反應過來面前的雄蟲是突然出現在他的房間裏的，在此之前他並沒有聽見任何動靜。 一瞬間他的腦海裏閃過“黑暗幽靈”、“雨夜殺手”、“暗夜潛行者”等各種名字，但下一秒這些帶着點陰森味道的名字又像是泡泡一樣“砰”的碎掉。 他覺得“大喬伊”對自己並沒有惡意，一時間愣在原地，一點沒有遠離“危險”的意識。 在他靜止不動的時候，耳邊又響起另一道聲音：“喬伊，這就是小時候的你麼？他好呆啊，傻乎乎的。” 雖然這句話聽着有些奇怪，但罵他傻可不行！ 他大聲反駁：“我纔不傻呢！我很聰明的，雄父說我是全宇宙最聰明的蟲崽！” 喬伊一邊說一邊看向聲源處。說話的是隻成年雌蟲，長長的頭髮被紮成馬尾，隨着他的動作一甩一甩的。 這隻雌蟲不知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不過現在他跑到了“大喬伊”身邊牽住對方的手。雖然沒有多餘的動作，但一眼就能讓蟲覺得他們關係親密。 看着兩隻蟲緊握的手，喬伊有點臉熱，他別開臉，結結巴巴地說：“那個，你們…你們是誰？爲什麼出現在我家？” “大喬伊”並沒有賣關子，直接道：“我就是你啊，未來的你。” 喬伊眼睛睜得圓圓的，他覺得對方在說笑，但潛意識卻告訴自己：他說的是真的。 或許小孩子的接受能力就是比成年蟲強，若是其他成年蟲聽了這話一定會懷疑自己碰到了騙子，但喬伊卻很輕易的相信了。 他覺得一定是蟲神聽見了他的生日願望，所以給了他這樣一個驚喜！ 喬伊肉眼可見的興奮起來，心裏最後一點微不可查的防備也完全消失。他繞着“未來的自己”轉了好幾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後滿意道：“未來的我長得不錯嘛！” 他完全相信的樣子讓“未來喬伊”身邊的雌蟲再次驚訝：“天啊喬伊，小時候的你太好騙了吧！” 這聲音讓喬伊再次注意到那隻雌蟲，他盯着“未來喬伊”和雌蟲交握的手，心臟砰砰跳，緊張的說不出話：“他…他是…他是不是…” “是的。”“未來喬伊”溫柔的看了眼雌蟲，向他介紹道：“這是華翎，是我的雌君。也是你未來的雌君。” 啊！果然是的！ 雖然喬伊年紀還小，但雄父說有些知識孩子也得知道。所以他很早就知道未來自己會迎娶一隻雌蟲做雌君，他們會組成新的家庭，然後生一堆小寶寶。他們會陪着小寶寶長大，看着小寶寶也組成新家庭，然後手拉着手直到再也睜不開眼睛。 猛然見到“自己的雌君”，喬伊一點準備都沒有。他有些慌亂的整理衣服，視線搜尋時看見了擺在書桌上的鮮花。 他跑到桌邊將花瓶裏的花拿出來，獻寶似的遞到華翎面前：“這個送給你！” 他滿眼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未來雌君，但對方並沒有接過他的花。未來雌君說：“只有喬伊纔是我的雄蟲，我可不要別的雄蟲的花。” 喬伊有點搞不懂，他不解地問：“可我就是喬伊呀？” “但你們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是因爲我還沒有長大麼？” “不是這個原因…是…是…反正我不要你的花！我的喬伊是獨一無二的！” 喬伊不太明白，他覺得他的未來雌君說話有些高深莫測，他把視線轉向未來的自己，期待得到一個清楚明白的答案。 可惜“未來喬伊”並沒有接收到他的視線，對方毫不害羞的親了親未來雌君，把還是個孩子的他弄得面紅耳赤。 秀了把恩愛後，“未來喬伊”拿出一摞手寫信道：“這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不過得等合適的時間才能打開，不然會擾亂未來的。” 喬伊接過那對信件，像是接過全宇宙最重要的任務，一臉鄭重道：“放心吧，我會乖乖聽話的。” “還有一點，不要讓其他蟲知道。我是說任何蟲，包括你的雌父雄父。” 喬伊再次點頭。 這是屬於“喬伊”的祕密，他不會告訴任何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