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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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庫常年運作，內裏也有人定時清掃十分乾淨。而最顯眼的就是大量的黑磷礦石，被人當做食物一樣放進冰庫裏保存，一個個還未進行加工的黑磷礦石即便是裹在冰雪之中也在閃着熠熠的光彩。 司熠一眼便看到了不遠處染血的一塊。 兩隻已經化爲獸體的獸人依偎在一起，盡力取暖抵抗着冰庫的寒冷。微薄的精神力如同風中的蜘蛛網堪堪護住兩人。 司熠快步上前，身邊的精神力屏障已經直接將兩人也圈了起來。 兩人被凍得不輕，失去意識後被人留在冰庫里根本沒有任何自救的方式，就連司熠摸上去，那些以往軟軟又溫暖的皮毛都變得僵硬而寒冷，身體更是已經半僵。 司熠自身並沒有能夠發熱的能力，更何況他的體溫本就異於常人地冰冷，此時只能低罵一聲抱起兩隻往外奔去。 斯亞圖·奇利安總是能輕易找到他在乎的東西。 然後想盡一切辦法毀掉。 曾經是能夠一起聊天玩樂的執事，被斯亞圖借走一天後連屍體都找不到。 後來是他的獸人朋友，設計讓整個獸人族和人類決裂，讓他眼睜睜看着自族對獸人族的惡行。 現在又對他身邊的人出了手。 奇利安的瘋狂已經不是司熠能夠理解的程度，他想要的權利和地位，在亞特蘭斯死後便已經盡數屬於他。 可奇利安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底線。 若不是不能，他在剛剛就會直接殺了奇利安這個瘋子。 司熠抱着林願和邱褚出來時，外面的搜查隊便先行迎上來攔住了他。那位隊長再一次被人推開，只見司熠朝着人羣喊道： “誰的精神力可以升溫，救人！” “這是失蹤的兩名獸人？”隊長此時的注意力也全被司熠放下的兩位獸人給吸引住了，獸人的體型通常比動物要大，所以一眼就能夠辨認。 人羣中聽了這聲喊話很快就有人出來，“我可以！” “我們雨燕家族的獸人體溫都很高，能夠使用的精神力也能夠迅速讓周圍溫暖起來。” 司熠朝聲源處看去，竟然正是不久前纔跟他聊過天的夏星。夏星的表情早一不似剛剛那般燦爛，嚴肅地邁出人羣來到搜查隊的攔截旁。 搜查隊在得到隊長的指示後也放人出來，只見夏星走近了已經凍傷的兩人，抬手使出帶着一股暖意的精神力裹住兩人，緩緩地爲兩人升溫。 凍結的毛髮上出現融化的小水珠，很快就落到溫度更高的地面消失不見。 他對自己精神力的掌控能力十分強。 生命垂危的兩人終於暫時得到了保障，司熠卻不敢鬆一口氣。雖說奇利安此時應該還沒有醒來，但他走之前忘記切斷風樺的星腦，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聯繫上外界。 儘管南遠星搜查隊就在一旁，恐怕自己也沒有那麼好脫身。 對了。 懷熾呢，應該是他叫來南遠星搜查隊的，還不知道以的什麼理由。 想到這處的司熠又抬起頭看向人羣，烏泱泱的一片中一雙殘疾的兔耳十分顯眼，但在對方的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兔耳便消失了。 懷熾在躲着他。 他知道自己和奇利安鬧翻，也猜到奇利安必定將他做的一切都告訴了自己。 “懷熾。” 司熠的聲音不大，但恰好能夠傳到懷熾的耳中，而這平靜的聲音在整個大廳裏都顯得極爲突出。衆人下意識順着人視線望去，在看到視線終點的時候都自發性地讓開了一條道。 猝不及防就這樣暴露在司熠面前的懷熾頓住，被那雙久違而熟悉的眼睛彷彿釘在了原地，眼睫顫抖，對方喊過自己的名字的聲音就像是敲下的喪鐘，讓他感到無比的恐懼。 而他恐懼的並非司熠本人，而是這個名字背後的意義。 他背叛了亞特蘭斯。 即便他已經後悔—— 懷熾幾乎已經想象到之後他將會面臨什麼。 南遠星的上級很快就會看到現場的錄像，此時大概已經炸開了鍋，畢竟是曾經宣佈死亡的亞特蘭斯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還是以這樣渾身浴血的形象。 而後，司熠會回到南遠星帝國繼續他的調查，接出伊娃。 不單單是司熠眼裏容不下他，司熠還沒有出手，伊娃那個眼裏除了實驗就是司熠的瘋子一定會先動手。 他的行李裏還有司熠前些天給他買的衣服，他甚至還沒有穿過一回。有時候他真希望司熠就保持這樣地狀態忘記那些仇恨，離開銀霽和他們就這樣生活下去。 可是終究只是他的希望，他的殿下在叫他。 無論是死是生，他都沒有選擇的餘地。 “殿下。” 懷熾應聲，收回落在人臉上的視線恢復了以往更加莊重的尊敬，他越過人羣快步上前，無視身邊驚訝於他稱呼的人，單膝跪在人面前。 而暗處的懷塵在此時也來到懷熾身邊，以同等地禮節向司熠行禮。 在北部星系能有幾個人擔得上殿下這樣的稱呼？ 就連南遠星帝國的斯亞圖·林德的嫡孫，斯亞圖·奇利安前陣子做了大公爵才能被人尊稱一聲大公，能夠被人喚作殿下的，只有一人而已。 人們或許已經記不清他的樣貌，卻一直記得他的身份，那是唯一一個被帝國“奧斯達禮大帝”封爲“南遠星之刃”，坐享帝國國子之權的亞特蘭斯伯爵，在世時位不及公爵，卻只是因爲英年早逝！ 難道面前的人，就是亞特蘭斯！ 衆人恍若大夢初醒，再看人身姿相貌，那雙獨一無二的黑白異瞳仿若深淵和寶石的碰撞，即便渾身上下都是血污，卻絲毫掩蓋不住他身上那股讓人神往的氣質。 曾經也有人懷疑過園長就是亞特蘭斯，但卻被大家無視，直到現在衆人才發覺—— 亞特蘭斯真的就在他們面前，那可是傳說中的人物！ 不似之前見到稀奇事情的討論，現場所在的賓客皆是一言不發地看着兩人，震驚到了深處時，是發不出任何言語的。 那邊的夏星也回頭看向後方的司熠和懷熾，但他手邊的兩個凍傷的崽子還沒有恢復，不過是抽出一絲心神看過後又轉了回去。 只聽司熠開口吩咐道：“你留在這裏照看好他們兩人。” 懷熾低頭應下，隨後又聽司熠對懷塵說道：“跟我走。” 話音一畢，懷塵和懷熾便各自行動，沒有一個人詢問理由。而那邊被人直接無視的搜查隊也是無地自容，但還是不敢冒着衝撞大公的風險再去攔司熠。 幾個脾性烈的就要上前說理，被搜查隊隊長抬手攔了下來。 他還記得上級發下來的命令，不論對方要做什麼，全力協助。 衆人目送着司熠的身影離開。 直到拐出了大堂，避開了衆人的視線之時，懷塵才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踉蹌要倒的司熠。 “殿下！” 司熠撐得太久了，本就超負荷的軀體承受了太多精神力的運轉，可在方纔那種情況下他必須連眉頭都不能皺一下，才能不讓人看出怯來。 氣息是需要控制的，情緒更是一切的催化劑。 在見到邱褚和林願兩人了無生氣地依偎在一起時，司熠差一點就要控制不住體內的精神力，硬是壓制下來有一次損傷了軀體。 雖然表皮沒有受傷，但實際上司熠的軀體已經是傷痕累累。若是有任何人能夠用精神力進入窺探，便能夠發現一堆殘破的內臟，血糊糊地反覆被精神力修復和摧毀。 “咳咳、” 司熠吐出一口烏黑的血，抬手藉着身旁懷熾的臂膀站穩，只覺得一瞬間收回苦苦支撐的力量後又更加痛苦了，血液上湧的感覺讓大腦暈眩，眼前的視線昏黑難明。 “殿下，您的精神力在外溢……！”懷塵忽然間驚呼起來，那是很久不曾聽過的聲音了。這孩子總是沉默的待在某個角落，只跟着他的哥哥一起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