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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少歲了?”我不經心地問。
“二十九歲。”
“怎麼還沒有結婚?”
凌雲怔了怔,看看我,她似乎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好半天,才說:
“他的脾氣很怪——”停了停,她說,“將來我再告訴你吧!或者,你自己也會發現的!”
發現什麼?一個逝去的故事嗎?我腦中立即浮起一篇小說的資料:農場的小主人,愛上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孩,發狂的戀情,溪邊、草原、林中……到處是他們的足跡,然後,一個意外或是什麼,女孩死了,或者走了,或者嫁了。傷心的小主人從此失去了笑容,沉默地埋頭在工作裏,度着他空虛寂寞的歲月……
凌雲走了,我坐在桌前呆呆地沉思,構造着我的小說。抽出那本“幽篁小築星星點點”,我開始擬故事的大綱。農場小主人是現成的,他該有張沉靜而生動的臉,但是女孩呢?我找不出模特兒來,是個富翁的女兒?富翁在農場附近有棟別墅,女孩到別墅來養病……對了,這女孩應該是蒼白的、安靜的、瘦小的……像歌劇《波西米亞人》裏的曲子:《你冰冷的小手》。她該有一雙冰冷的小手,長長的頭髮垂到腰部。但是情節呢?他們怎麼相遇?又怎樣相戀?又如何分開?我瞪着檯燈和窗上玻璃的竹影……讓那女孩病死吧,不行!拋下了本子,我站起身來,在屋內兜着圈子,多麼俗氣的故事!把本子收進抽屜,我這篇小說已消失在窗外的夜風裏去了。躺在牀上,我望着屋頂,我小說裏的男女主角不知該怎樣相遇和結束,這是惱人的。但是,真實中的呢?凌霄有怎樣一個故事?
這問題並沒有困擾我太久,曠野的風在竹葉上奏着輕幽的曲子,月光在窗上篩落的竹影依稀彷彿,我看着聽着,很快就沉進了睡夢之中。
清晨的第一聲鳥鳴已經把我喚醒了,自從到青青農場來之後,我就不知不覺地有了早睡早起的習慣。看看腕錶,才只有五點半,但窗子已染上了明亮的白色,成羣的麻雀在竹林裏喧鬧飛撲。我從牀上起來,穿上一件大領口的藍色洋裝,用梳子攏了攏頭髮,想去竹林裏吸吸新鮮空氣。還沒出門,有人來到我的門口,輕叩了兩下房門。
我打開門,凌風微笑的臉孔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