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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抬眸看去。 弘暉對父親眼中的幽深有些懼意,眼神略有閃躲,福晉溫柔笑道:“正是呢,弘暉這幾個月比往日裏還要勤學,四爺正好考考他。” “學到哪兒了?” “學了好幾句了,不如兒子給阿瑪背一段?” “嗯。”胤禛頷首,專注的看着兒子。 弘暉抿了抿脣,喉頭滾了一下,舔了舔脣瓣,在注目之下眼神免不了地飄逸,出口的嗓音分外稚氣,稚氣中帶着幾分顫抖。 沒一會兒額頭上就起了一層汗,起初的流暢變得斷續重複,以致磕磕巴巴,越背聲音越小。 福晉眉頭擰得越來越緊,揪着帕子,隨着他的聲音也變得焦躁起來,忍不住往胤禛那裏看,看到他眉間明顯的褶皺,輕聲道:“爺,弘暉還沒有背熟,要不再讓他去背吧……” 胤禛沒有吭氣,看向低着頭一直面色通紅的兒子,沉聲道:“今日這段兒抄了幾遍?” “有,一百,一百遍。”弘昀低下頭,心腔咚咚跳個不停。 “一百遍還記不住,那就應該再多抄幾遍,而不是急於求成。”他沉聲,想到自己小時候天不亮就起來,一抄就是一百多遍,他這已算舒坦至極了,“現在就去抄,什麼時候抄完,什麼喫飯,剛纔在屋裏做什麼?” 弘暉動了動脣,福晉準備辯解,胤禛側目望她,“弘暉是大阿哥,是我唯一的嫡子,你一向在意他的學業,怎麼叫他空耗時辰?” 福晉起身道:“是,妾身日後一定多多督促。” 與你有關嗎 ◎“你我夫妻,我自然信你。”◎ “這麼大的人了還要人督促,我那時沒有額娘在身邊,什麼都要自己爭取,日後叫他早起,一日之計在於晨。”胤禛對學業一向嚴苛。 “是。”福晉道:“菱角,把大阿哥帶去隔壁屋裏,看着點兒。” 菱角進屋應聲帶着弘暉下去了,屋外丫鬟們端着飯菜魚貫而入,弘暉嗅到一絲香氣,垂下頭,滿目沮喪,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菱角安慰道:“阿哥之前還背得好好的,怎麼到了四爺那兒反而背不好了?” 弘暉抿脣,眼神裏的沮喪更濃,低聲道:“是我沒有背好,等下回,我背熟了再去找阿瑪背。” 菱角點頭,輕聲安慰道:“阿哥下次找個好時機,奴婢瞧着四爺是因爲有些不高興。” 弘暉輕應了一聲,到了隔壁屋,菱角點亮了燈火,將燭臺舉到他跟前,給他鋪好紙筆,“阿哥快寫。” 弘暉撓了撓頭皮,有點沮喪地點點頭。 正屋裏,福晉聽着筷子輕輕碰到碗邊的聲音,神思一時全去了隔壁屋裏。 胤禛掃了她一眼,喫了一筷子清炒的瓜條,淡淡道:“在想什麼,心不在焉的。” “沒有。”福晉聞言猛然打起精神來,覷着他的面色,笑道:“爺喝一碗老鴨湯吧,這肉煨得入味。” 胤禛點頭,丫鬟上前,福晉抬抬手,輕聲道:“我來,你們下去罷。” 她瑩白的手拿着玉白的湯匙,舀了一碗鴨湯,裏面飄着鮮紅的枸杞,一枚紅棗還有幾片芫荽,裏面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藥香味。 “爺。” 胤禛接過,嚐了一口,點頭讚道:“還是那個味道,你的手藝一直出類拔萃。” “爺喜歡明日我再做。”福晉坐下,燈火下,目光似澄江柔軟。 他觸到裏面的柔順靜好,煩躁的心情像是五月天來了一場春雨,叫人覺得炎熱悉數散去,“老鴨湯補身,你也喝一點。” “是。” 一頓飯用下來,二人之間的氣氛好了許多,胤禛坐在上首摸着自己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顯得有些沉默,燭影拉長了他的身子,給他鍍上一層威嚴。 福晉道:“爺,我去看看弘暉,看看可背下來了。” “不急。”胤禛道:“坐。” 福晉飛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輕聲說了一句“是”便坐在了他身側的椅子上,只略略坐了凳子的一半兒,開誠佈公道:“爺有話問妾身。” 胤禛輕輕輕吹着茶上的浮沫,茶湯上面漂浮的茶葉在打旋兒,像是並不安分的火光,他抬眸看到福晉面上似有幾分往日不常有而拘謹,也不想繼續將心中的疑惑拖下去,便直言不諱道:“趙嬤嬤暴斃前一日,你去見過趙嬤嬤,說了什麼?” 福晉意欲起身,胤禛抬手示意她坐下,“拉家常而已,坐。” 福晉輕聲道:“妾身想知道那包藥到底是不是趙嬤嬤的,她是妾身的乳母,妾身難辭其咎,妾身亦有私心,希望身邊之人沒有這樣的壞心思。” 胤禛摩挲着杯子邊沿,茶水的溫熱傳到手掌心,叫人覺得溫暖,他出口聲音如秋日的夜色一般,帶着幾分不可拒絕的寒意,“弘暉弘昀腹痛與她有關,當夜你可有問及此事?” 他想知道福晉到底知不知道趙嬤嬤與此事有關,以及,這件事是否她有關。 福晉臉色唰的變色,忐忑與不可置信瞬間變換,“妾身命人搜查了趙嬤嬤的屋子,也審問了她家裏人,不想還是失察至此,臣妾羞愧,還請爺責罰。” 爺既是肯定了與趙嬤嬤有關,一定是又查出了什麼,爺這是在懷疑她。 胤禛目中直視而去,帶着審視,聲音沉穩不見起伏,“爲何屏退下人?” 福晉此刻已是面上失色,已明白再不可能隱瞞,她當然心有懷疑,所以除了審問藥包的事,還問了此前兩個孩子腹痛是否與她有關,她屏退左右就是爲了得到她一句真話,趙嬤嬤不承認,只一直數落側福晉如何如何,還說從未對不起她云云,她當時便叱罵她瘋魔,但沒想過將此事隱瞞,可是天算不如人算,趙嬤嬤當夜暴斃,此事徹底與她綁在了一處。 福晉滿面愧色,但當真不是她授意,不由啞聲道:“臣妾也想知道趙嬤嬤到底有沒有對兩個孩子出手,可是趙嬤嬤只矢口否認。” 胤禛放下茶杯,道:“弘昐之死與你有關嗎?” 福晉抬頭,看着看來的男人,他眼神的光是那麼冷漠,就像是徹底剝離了往日的情分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她一瞬間掉入了寒潭之中,只覺得渾身發冷,信任一旦不再,她不知道還可以用什麼來彌補這稀薄的夫妻情分,“爺在懷疑妾身?當初弘昐來妾身身邊時,妾身精心照料,以至於忽略了弘暉,差點一場高燒叫他沒了命,爺難道也聽信了往日李氏說的那些話……” 胤禛想起當初她照料孩子的辛勞,弘昐病倒後弘暉也過了病氣,差點沒命,是福晉日夜照料的,可是……她身邊有一個對孩子出手的趙嬤嬤,他如何心安,而且還苛待過阿媛。 他眼中閃過一絲怒氣,看到她眼中的慌亂與不可置信,道:“並非。” 不管是與是,如今趙嬤嬤那兒已經什麼都問不出了,人死如燈滅,徹底斷在了她那裏,也該斷在她那裏。 “你我夫妻,我自然信你。”他說。 福晉道,“妾身有愧,妾身的確不痛快李氏跋扈冒犯。爺喜愛她,妾身只怪自己沒有本事留住爺的心,可即便看不過眼她的輕狂,也絕不會對孩子出手!何況弘暉當日也深受其害,虎毒不食子,妾身也有慈母之心。 阿媛弘昐弘昀都是爺的子嗣,妾身受父母教誨,不敢有逾越之心,有幸嫁入皇家伺候爺,更覺無上榮光,萬萬不敢存這樣狠毒的心思。 妾身疏忽大意是事實,難辭其咎,已無顏再打理府中事宜,還請爺責罰。”福晉語氣帶了幾分沉痛愧悔,跪地叩首不止。 胤禛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將她拉起,看到她面上的淚水,伸手過去,福晉面上有幾分惶恐與慚色,垂眸道,“妾身失儀。” 作者有話說: 小弘暉就像一個努力彌合父母關係的孩子,小心翼翼。 理由是偷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