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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脊背陡然緊繃,推開她,粗暴地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睛裏除了平靜,毫無一點惶恐不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說四爺心中所想。”她淡然道。 他猛地將她摜去一邊兒,冷漠道:“你想死,儘早死了纔好!敢將這忤逆荒唐之言道與他人,我不會饒你!” 他怒然離去,門發出重重一聲響,屋中蕩然一空。 長樂坐下,摩挲着桌上的畫,眼中盡是嘲諷與涼薄。 弘昀說的對,應該直接把他毒死的! —— 伴月居。 胤禛踱步庭中,眼中收納了整個夜色。 月亮半照蒼穹,星斗尤其明亮。他負手停在廊前,眼中迷思一閃而逝,濃稠的鬱怒與譏刺很快佔領了這點迷惑。 他在院中整整走了十圈,這纔回屋。 二月十三日,闔府相送,胤禛囑咐了幾句,讓福晉回去,踏上馬車的時候看了眼李氏,只見她低着頭,看不清面上的神色,而她身側的女兒正依依不捨的望着他,但是,兒子卻東張西望,似乎不知道他要離京似的。 他感覺這對母子是故意的,沉聲道:“弘昀,過來!” 大家紛紛扭頭看向地上的稚童。 弘昀被點到名字小跑過去,臉上掛着笑,小嘴一彎,“阿瑪是不是要帶我去玩兒!” 玩你個頭!胤禛一把將他提到馬車裏,道:“東張西望什麼,一點規矩也沒有!” 弘昀委屈道:“我就想看看哥哥會不會突然出現,阿瑪要離京了,他要好長時間見不到阿瑪了,多可憐啊。” “……”胤禛道:“他在宮裏怎麼出的來,與其操心他,不如看看你自己,明知道我要離京,一幅沒事人的樣子!” 弘昀覺得他情緒來的莫名其妙,抱着他的脖子,左右各來了一下,胤禛呆住,“你……” 看着他語結的樣子,弘昀鼓了鼓肉乎乎的腮,將臉蛋湊過去,“好啦,來吧,離別吻。” 胤禛老臉一燒,一雙目中不知是個什麼情緒,猛地掀開車簾,將他提溜到地上,看也不看揚聲道:“驅車!” “是!”車伕一甩馬鞭,朝着宮裏而去。 長樂走上前,拉過他,“怎麼回事?” “阿瑪不捨得我,跟我要親親呢。”弘昀睜着烏黑的眸掃過衆人,嘆息,“這麼大的人了……” 衆人面面相覷,爺何時有了這癖好…… 福晉看着遠去的馬車攥緊了帕子,低眸輕掃了弘昀一眼,“都回吧!” 衆人應聲回府。 旭日漸升時,康熙帶諸王大臣正式離宮,此番南巡閱河,京城由太子坐鎮,一同留下的還有胤禔、老三,老七,老九,老十幾個,康熙特意帶了胤禩十三同行,可見對二人的看重。 時光倏然而逝,很快便綠蔭鋪翠,落紅滿地了。 太子除了坐鎮朝堂,還要代表皇帝舉行祭日禮,迎神,奠玉帛,以及祭祀農神。 此禮一般是帝王親自施爲,現如今交給了太子,可見皇帝對太子的器重,也正因爲此,太子再次安下心來,因之前衆臣攻訐而積壓的鬱氣變成了高漲的報復心。 趁康熙走後,他對在京的大臣頗多羞辱,一些王公宗親也一同遭了殃,衆人不滿,但也不得不暫避其鋒芒,太子則趁此繼續籠絡此前追隨他的大臣。 至於四貝勒府上,胤禛沒離開幾日,寧壽宮就來了太監,傳旨召見長樂,因有其餘妃子看稀奇,將她畫畫的本領傳到了太后耳中,加上德妃表孝心,長樂得以被召進宮裏。 這是一直難得的機會,長樂不敢輕忽,連着進宮十幾日作畫,只爲畫出一幅精緻的畫像,避免出現任何紕漏,福晉暗暗咬牙,但想到兒子在宮裏,她爲了見一件弘昀,所以有時會跟她一同入宮,二人顯見地和睦幾分。 這日福晉和長樂才入宮,那頭搬出宮的十四安徹底頓好後,就趕忙來了胤禛府上。 他先是去拜見四嫂,不想四嫂不在府上,索性去蘭雪堂看弘昀阿媛讀書。 四哥走前叫人給他送了封信,託他照看宮裏的弘暉和宮外的弘昀姐弟,他畢竟收了他的銀子,順腳的事兒,如何能不放在心上。 此刻見二人專注認真,不由滿意至極,這兩個孩子聽話懂事,四哥這兒也沒多少事兒嘛,嘿!白得了銀子,他摩挲着下巴,聽了一會兒,忽見門打開。 裏面出來一個孩童,恣意地伸着懶腰,“累死啦——哎?十四叔?!十四叔!” 弘昀眼睛一亮,二話不說衝到他眼前,猛地一躍,十四趕忙將他摟住,“哎!做什麼?你是猴子嗎?” 弘昀抱着他的脖子搖了搖,“十四叔你可來了,我日日想你,十四叔,你想我沒有。” “……”十四表情一言難盡,他們很熟嗎?不是才見了三次,這樣的話肉麻的話他怎麼說的出口,這孩子是不是太黏糊人了些,硬着頭皮道:“還行。” 弘昀一笑,雙眸亮的像星子,道:“十四叔,我就知道你想我,和我一樣。” 阿媛立在門邊,聽着這荒誕不經的話,頭大,不知道他又想做什麼。 屋內魏先生走出來,行禮道:“見過十四爺。” “免了,弘昀,師傅在你身後呢,成何體統,還不趕緊下來?”十四瞅着抱着他脖子的小孩兒道。 弘昀忽然眼中含了淚,委屈地看着他,十四茫然,道:“怎麼了……你這是,這是什麼意思,哭什麼?” 弘昀忽然嚎啕起來,“我想阿瑪了……嗚嗚嗚,嗚嗚嗚……” “哎,哎!好了好了。”十四手足無措,雖然他也有孩子,但是帶孩子的事兒都是女人在做,他不會哄孩子啊! “差不多行了啊!”十四臉繃得緊緊的。 魏先生道:“阿哥如此失儀,若是四爺知道了……” 弘昀又哇的一聲撲在了十四的懷裏,簡直受了極大極大的委屈,十四瞪了魏先生一眼,看看他乾的好事兒,幹嘛提那個老古板! 他走到一邊兒,拍了拍弘昀的背,“行了,行了,你阿瑪很快就會回來的,再過一個多月就回來了,別哭了……” 弘昀含含糊糊道:“我每天都在掰手指頭數,可是阿瑪還是沒有回來,嗚嗚嗚,十四叔和阿瑪長得一模一樣,我好想阿瑪……” “……”十四有點心軟,但也有點生氣,道:“我哪裏和他長得一模一樣,所有人都說我長得比他好,你會不會說話?”他到底還是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道:“好了好了,這樣,我帶你去莊子上透透氣如何?” 弘昀立馬抬起了頭,臉上還掛着淚珠,“果真嗎?” “你不去?” 弘昀抽搭着抹了把眼淚,道:“姐姐也去。” “去,也帶上,阿媛也去,行了吧。” 弘昀狠狠點頭,“行!” 十四輕哼,揚聲,“阿媛,過來!” 阿媛走來,黑亮的眸子望着他,“十四叔?” “走!” “去何處?” “少說廢話,快點。”十四疾步而行,不信她不跟上,玩兒的事兒還不積極豈不是太蠢了。 弘昀從他懷裏探出頭,衝她擠擠眼睛,招手,示意她快點跟上。 阿媛回頭看看蘭雪堂的洞開的門,又看看兩人,追了上去。 三人大搖大擺地去了莊子上,春風浩蕩,綠柳在風中搖曳,兩旁的樹木從眼前灑然擦過,顛簸的馬車搖晃而去。 三月,恰是一年最好的時候。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終於到了莊子上,十四跳下馬車,將兩個孩子扶下來,“走,去看看。” 弘昀看着廣闊的天地,嗅着風,張開雙臂,嗚呼一聲鬼叫朝前撲去,“我來了!我自由啦啦啦啦——” “……哎!”十四高喊了一聲。 弘昀若脫籠之鵠,揮舞着手,在莊子是飛奔,在田埂上奔跑,“喂,你們好,辛苦了!” 牛在田野裏發出哞哞聲,樹上的鳥兒啁啾不止,田野中耕過的地方露出墒,這一切都叫他覺得新鮮,他跳躍起來,或隔空來一拳,或在地上不住地翻跟斗,像個小瘋子一般的捶擊胸口,“嗚呼!自由啦!大爺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