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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菜小聲問王葛:“你都考上匠童了,咋還讓你種地了?” “這幾天騰不出工夫進野山伐竹,地裏的活又不等人,我肯定要出力啊。” “也是。唉,阿母嫌我懶,我以後也要天天去種地了。” 你的懶還用嫌嗎?王葛不想跟他獨處,就一直跟緊大母。 張菜的阿母孫氏也是沙屯嫁過來的,她示意姚氏走到一邊,打聽道:“你阿姑有給你這侄女相看的意思沒?” 姚氏還在心疼那三十個錢呢,沒好氣兒道:“阿姑偏心長房,我可不敢問!” “她無母,你是她叔母,問問不是正常麼?對了,過些天我回趟沙屯,你要往孃家捎東西,只管跟我說。” 姚氏眉開眼笑,暗暗開始盤算。 賈嫗和張菜的大母魏嫗正商議着哪天一起去葛嫗家弔唁,說着說着就跑題了,開始小聲嘰咕賈槐的新婦年紀輕,肯定要改嫁的,葛嫗脾氣暴烈的很,到時說不定得鬧場風波。 王葛有滋有味的聽着八卦,遺憾兩家的地頭不在一塊,很快就分道了。 26 貨郎尋來 五天後,王翁已經能在院裏自如走動。 下午未初時,院外有人喊:“這是王匠童家嗎?有人在家嗎?” 姚氏沒從東廂房出來。 王翁暗罵句“懶婦”,牽着王荇出院門。 門前的東西道上,圍了好些村鄰和孩童。 原來是貨郎進村了! 這貨郎驅的是騾板車,徑直從鄉里趕來,臉上曬的通紅。他的板車中堆滿大大小小的竹器,席、筐、簍、籃應有盡有。車中央豎着幾根竹搭的貨杆,杆上掛的商品琳琅滿目、花花綠綠,格外吸引嫗、童!既有隨風而轉的染色風車、撥浪鼓、羽毛毽子,也有展開的彩色窗麻、繡花布囊,更有實用兼美觀的竹笠、竹傘、彩色繫帶的圓頭木屐、長皮靴子。 “是王葛小娘子、今年縣裏頭等王匠童的家嗎?”貨郎客客氣氣問王翁。 “我是她大父。你是?” “老丈,我姓劉,是鄉里的貨郎。我想每月從王匠童這裏進一些竹器。” 王翁和虎頭不愧是親祖孫,這一大一小,鼻翼同時誇張的翕動,王翁腰上最後那一點不得勁,徹底好了! 貨郎聞名而來收貨,這明明是樁能讓王戶得益的大好事,姚氏、小賈氏卻跟喫了蒼蠅一樣糟心。 因爲君舅直接發話了!以後仍是王葛留家裏幹雜活,編竹器掙錢。合着姚氏二人爭取的不必上山送午食的好處,竟讓王葛揀了便宜! 氣煞人! 夜裏,東廂房,姚氏嗓門猛的提高:“誰知道真貨郎、假貨郎?人家滋個屁音就當真(針)是吧?她王葛想種地就種地,想呆家裏就攆我?憑什麼?!我好歹是她長輩!咋就得事事讓着她?” “還花那麼些錢買啥專門劈竹子的刀?鐮刀不夠她使嗎?合着這家裏就我們不配用錢,她一個沒幾年要嫁出去的女娘倒金貴上了!” “得過一貫賞錢又咋樣?我們又沾不上光!再說了,一貫錢夠花一輩子麼?這些年長房瞎的瞎,弱的弱,他們喝西北風活過來的嗎?咱們替他們出的力,折算成錢也不少吧!合着我們這些只知道出力的老實人,就該只往外出、不往裏進是吧?” 越罵越來氣,姚氏拽開門、被王三郎攔腰扯回去,房門就這樣咣噹幾下後,睡神王蓬又是第一個遭殃,被揍的嗷嗷哭,最小的王艾跟着嚎。 王竹把麼妹抱出來,怨憤的瞅向次大屋。 王葛不在屋裏。她挑着水進院門,納悶阿竹咋抱着阿艾站在院裏,剛撂下桶,對方就過來把倆桶挨個踹翻。 “你幹什麼!”她急忙揪起桶,晚了,水淌的乾乾淨淨。 “都是你!憑什麼一家人都得讓着你?”王竹梗着脖子,真想補她一腳才解恨。 王艾再受驚嚇,哭的更尖利。他急忙哄麼妹,一邊委屈的自己抹淚。 王葛要不是顧忌小王艾可憐巴巴的,真想把桶扣王竹頭上。 王三郎一瘸一拐的跑出來,把王竹往屋裏拽,歉疚的扔下句:“三叔馬上幫你挑。” 幸虧王葛沒把三叔的話當真,東廂房的門重重閡上後,清早纔打開。 王三郎被姚氏掐的不輕快,一直齜牙咧嘴的走路,走幾步還疼得噝口氣。 王翁老兩口也一宿沒睡好。新婦潑辣,但這是兒郎屋裏的事,老兩口咋管?管多了就結仇嘍! 再者,王翁自覺這次確實理虧,他花了一百二十個錢,從貨郎那買了篾具,這篾具就是給阿葛的,新婦覺得家翁行事不公,嚷嚷幾句很正常。 還是他家二郎有本事啊! 小賈氏也嫉恨,恨的鼻子、嘴巴都不在一條在線了,但王二郎一記眼刀威脅過來,小賈氏立刻縮肩塌背,還得沒活找活幹的裝勤快。 早食過後,王翁冷着臉回屋。賈嫗說道:“阿葛先別收拾,虎頭也坐下,我說個事。” 姚氏就知道昨晚不可能白鬧一場,得意不已。 果然,賈嫗說道:“我們做姑舅的,不偏不倚。昨天給長房花了一百二十個錢,也不能叫次房、三房喫虧,一會兒二郎、三郎來主屋拿錢。” 王二郎:“哼,阿葛賺那一貫錢時,咋不見有人攀?!” 姚氏:“要按兄公說的,長房喫的糧還有我們三房種出來的呢,難不成我要讓長房全吐出來?” 沒等王葛反駁,小賈氏先不願意了! “娣婦真是巧嘴,那三房喫的糧還有姑舅、還有我們次房種的呢!” “都住嘴!”賈嫗喝斥:“今日分了錢,這事就此掀過,誰要再提、再作妖,別怪我告到鄉三老那!” 鄉三老掌鄉里民風教化,姚氏這才知道害怕,急忙朝夫君打眼色,替她說句好話。 王三郎嘴巴剛張開,被阿母一瞪,又閉緊了。 “都過來吧!二郎扶着你阿兄。”賈嫗起身,三個兒郎隨她在後,進來主屋。 那串散錢已經放在地面的草蓆上,王翁側躺於對面的木牀,背對他們,一動不動。 賈嫗沒了剛纔的精氣神,嘆了口氣,才跪坐下來。 王二郎先扶大兄跪坐阿母正對面,然後坐於大兄左側,王三郎老老實實鄰着二兄坐。 賈嫗解開繩結,有多少錢,她一清二楚,仍然一個、一個的再數一次。 “這是蓋完屋院以後,一點點攢起,攢着買牛的。原先一共五百個,給你們阿父買豬脂煎藥花掉三十。三郎若不信,可問你二兄。” 王三郎羞愧的眼周一大圈都紅了,直搖頭:“阿母!我……” 賈嫗制止他說話,鼻間也酸澀難忍,繼續道:“昨日給阿葛買篾具,花掉一百二十個,剩下三百五十錢。”她說完,給二郎、三郎面前各撥過去一百二十枚。 王三郎頭垂的更低。 二郎把錢往回一推:“阿母幫我存着!” 王翁猛的坐起來罵:“都拿了錢給我滾!” 包括賈嫗在內,全都被他吼的一哆嗦。賈嫗低聲攆人:“快走吧、快走吧!大郎留下。” 王大郎卻道:“二弟、三弟稍待。” 他摸向腰間繫着的布囊,取出一根狹長竹片,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一長串圓圈,能看出畫的是“錢”,朝阿母方向一遞:“阿母,虎寶昨晚刻了許久,說是打的欠條。你數數,正好刻了一百二十個錢。篾具,算我們長房向二老借的,一年內一定還上。” 王三郎頓時結舌:“大、大兄?” 又無措的看二兄:“二兄?” 王二郎看阿弟這一臉窩囊樣,只得捧錢站起:“這錢,兒先拿走了。” 三郎大鬆口氣。回屋後,姚氏歡天喜地,拿出準備好的結實麻繩串錢、數錢。王竹蹲在阿母跟前,一會兒看看這些錢,一會兒看看阿母。 姚氏其實最疼長子,把繫好的錢串塞給王竹:“兒也數數!” “嗯!”王竹撥拉着錢幣,指尖相觸的一次次,越來越覺得阿母鬧這一場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