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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來一撥兵、只留二三人,再來一撥、還是留少數人,這現象令荀灌警覺。雷火營特殊,若兵士氣不素養,戰時引動雷火別說傷不了敵人,還易牽累己方! 再說劉清,他進入預卒營不久,被車兵營的一名武官看中,然後進了車兵營。車兵在中軍裏算墊底的,一是打仗使用戰車的機會少了,二是操控戰車主要憑力氣,對騎射等本領要求低,久而久之,此營成了低武兵士的聚集處,從每年冬狩禮的表現上就能看出。 黴事成雙,司馬韜也進了車兵營,他是託關係主動進的。 如今司馬韜的處境很尷尬,功勳值高,然而履歷丟人,全是靠審案掙的,不像其餘少年護軍靠殺敵掙功,他只有進低武營,非議才最少。 越是冤家,越是路窄。劉清跟司馬韜被分配同推一輛飛橋車,此車是王葛在玄菟郡的一次郡比中改良的,將架溝之飛橋改成可折迭、可長途推拉的車械形制。 車體很沉,在武官的各項口令下,數兵協力直行、拐彎、鋪橋、折橋。在鋪橋的過程中,難免腳下打滑跌進大溝裏,老兵跌進去,武官斥責幾句就算了,劉清、司馬韜跌進溝,武官罵話就兇些。 其實這很正常。但總有些慣欺負新兵的人藉機嘲諷:“他倆就是當年會稽郡五百慫夫裏的,能被匠人嚇住,還能幹些啥?” “那事是真的啊?我以爲是訛傳。” “是真是假問問不就知道了。喂,你倆!那時候你們有被嚇溺麼?” 哈哈哈哈…… “講講吧,那匠人到底制的啥,有朝一日我遇見了好幫你們報仇啊。” “你可別吹了,當心那匠人舉斧劈你!” “嚇死我了,那我只好推飛橋車碾他。” 哈哈哈哈…… 司馬韜充耳不聞。 劉清揚聲打斷笑音:“用飛橋車不行,此車便是你們所說的匠人制的。我等當年輸戰,技不如人可是心服口服,不像某人厚顏,用着對方制的新兵械,鼓吹着自己的厲害!” 說用飛橋車碾人的兵是伍長,朝着劉清過來,一把搗在劉清肩窩:“慫夫,有本事再說一遍!” 武官敷衍的喝斥:“行了,都歇夠了就繼續練!” 這伍長露出得意,再練推車架橋的過程中,他幾次把出錯的原因歸咎於劉清,沒防備到溝邊時司馬韜暗中伸腿,此人要栽倒的瞬間抓緊飛橋臂柱,不光沒救上自己,還害整輛車偏沉而倒。 武官又一次發火時,南娘子率騎隊而來。“奉軍令,調兵士劉清去雷火營。” 無數目光驚羨:雷火營開始選兵了! 更有不少人嫉妒這個叫“劉清”的,又沒武比,也沒聽過此人有特殊本領,憑什麼選他?! 407 崢嶸歲月 牙門軍雖都在洛陽郊外,但分佈東西南北,各營間隔着距離,絕大多數人連雷火營有“火械令”一職都不知,何況火械令是誰擔任了。不過劉清認識南娘子啊,他頓時欣喜。 土塵剛落又浮起,司馬韜目送劉清……我們還會相遇的。 司馬韜永遠記得自己入牢時,對方的決絕與厭惡,也記得幼年落難時,唯有劉清安慰和相助。所以對這個昔日夥伴,司馬韜有怨,更多的是不甘。 他想和劉清較量,不是和對方作對之意,而是想讓劉清知道,無論他的奮進之心、武功本領,都跟從前一樣,並不落後對方,莫以爲跟他交友就是恥辱。 仲冬月二十三,雷火營。 今天輪到桓真、杜儁、司馬嶇等新兵觀看試雷、除雷。 試雷區,隨火械令王葛舉旗,引雷兵壓下吊杆,觸碰另端地面上懸浮的橫繩。觸碰的力度很輕,繩顫動,牽引着相系的所有機栝活動,火石製成的圓珠從機栝板上漏下,順着長引管墜到底下的火藥囊裏。火藥囊中間的突起也是火石,二石相砸,火星出現。 轟轟轟…… 七個埋雷位,有六個炸響。 劉清快速記錄這次的試雷情況。 後方,桓真慶幸自己聽新婦的話進了雷火營。他終於知道王葛在遼東郡爲何受東夷府重視,爲何總遭諜賊刺殺了。原來火輜還可以這樣用!能造成驚天動地的大區域殺傷!剛纔的杆之力纔多重,若換成敵人、換成騎兵隊伍觸碰到繩索呢?一定能把敵軍炸到人仰馬翻! 這時除雷兵全副武裝好,手執長杆匍匐前進,接近位置後用長杆掃蕩啞雷位。沒有動靜,此兵按照訓練要求,掉頭返回。 然後衆兵在雷位兩端橫置長木板,攆着幾頭豬從雷位點踩過去,啞雷仍無動靜。這時除雷兵的膽氣才足,把啞雷挖出。 除雷任務直面生死考驗,王葛願意給兵士們適應的時間,她鼓勵道:“埋雷是本事,除雷、排查雷也是本事。只埋不挖,雷眠地區會越來越多,遲早傷害到無辜子民、也反噬我們自己。要知道,我們打仗贏來的每寸土地,是用來種糧、植樹、建屋的,不是贏來後就圈起,連我們自己也不敢踏足。” 她看向這名除雷兵,欽佩道:“所以,你很勇敢。” 她再面向所有的埋雷兵:“你們很勇敢!荀將軍曾言,雷火營離不開我,但我要向將軍稟明,雷火營最離不開的是諸位勇士,是每個明知前方有險,卻依然敢上前、誓把任務完成的你們!” 司馬嶇眼睛一斜桓真,大聲問:“我有一問,火械令會一視同仁嗎?會不會因桓真是你夫君,特殊照顧他?不讓他幹除雷任務?” 衆目之下,王葛走近幾名新兵,停在桓真前頭坦言:“我不會講虛言,放大話,我的夫君我當然護、當然偏袒!我若連夫君都冷血對待,將來對你們只會更冷血!誰不服,誰就去找荀將軍理論。再有就是,我這裏不強留人,覺得不公正、或對雷火之力生怯者,可找各自的武官講明。” 繼續試雷。 火光交錯的轟鳴中,大晉之崢嶸再翻一頁,到了隆熙七年。 這一年的燈節,司馬南弟覺得格外冷。洛陽城裏燈紅帛綠,到處都懸掛着流光走影的蟠螭燈。燈綵的數量多,花式較去年炫目,人自然也擁擠。 她約劉泊在石舫橋相見,是因爲她知他喜靜。 這裏只有下半夜才能看到漂流過來的河燈。 雪逐漸下密,司馬南弟撐起傘,偶爾從此處過的路人就算看不清她容貌,也被她盈美身姿吸引。 好冷啊。她哈着白氣給自己壯膽,周身的冷浸到心裏,再往回擴散。劉泊在洛陽有一段時間了,怎能不知石舫橋在哪、怎能不知這裏偏僻?他若有心,肯定提前來這裏等她。 這麼多年的執着啊,她以爲他未娶是終於感動了,沒想到依然跟她無關。 白衣綠傘,劉泊來了。 他的身影在司馬南弟眼裏映成一卓然仙鶴,不單她靠近不了,旁人一樣。 瞬間,她心裏好受多了。 “劉泊。”她雙腳早凍透,激動中腿挪動、腳挪不動,幸而把緊欄杆纔沒摔倒。 劉泊慢慢走復着氣喘,看清她狼狽又害羞的神色,趕緊解釋:“路黑,我摔扭了腳,所以來晚。” “啊,疼不疼?扭傷厲害麼?怎麼辦,我沒帶醫者。我、我以後不選石舫橋……”她越說聲越低,想到可能沒有以後了,忍不住恐慌、委屈掉淚。 “我阿父阿母已經應我請求,仲春請媒向貴府提親。無論這次成與不成……”劉泊見眼前的女郎先是驚喜至極,再搖頭要言的着急模樣,心裏不感動是假的。 他立即把話說完,不令她糾結:“我們都不能再私下見面。南弟,你放心,一次請媒不成,我不會生怯、也不懼人恥笑,我會再請媒、三請媒。這麼多年過去,該我等你了。” 司馬南弟啜泣而問:“那三請媒後,我阿父還是不答應呢?” “自然是厚顏繼續。” “嗚……” 橋外的一顆樹後,跟蹤女兒至此的司馬紹聽見哭聲,真要氣炸肺。這個豎子,敢叫我家女娘傷心,我也不讓你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