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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黎看着竺宴日日以心头血浇灌自己,心情原本十分沉重,直到看到那株草开出了缥色的花,她忽然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了。 所有人都能开花,只有她开不了。 女子花开花谢之后,一日,竺宴如往日一般准时出现在汤谷,画面没有跟着他,还停留在那颗草上。所以令黎以为这一次也会如之前的无数次一般,竺宴给她灌溉一些血就离开。 然而竺宴刚走入汤谷不久,原本大亮的天光飞快地暗下去,天空迅速铺陈起滚滚雷云。 轰隆隆,天地间酝酿着一场浩大的天劫。 令黎的心重重一紧。 汤谷之外的那株草也迅速变出人形,她焦急地看着天际的雷云。 起初令黎以为她是在着急竺宴,可是过了这么久,她看出来,女子心系的不是竺宴,而是汤谷之内的什么东西,只是不知具体是什么。 天雷很快就落下来了。 “噼啪啪!” “轰隆隆” 这一次的天雷来得比之前的那一次激烈数倍,震耳欲聋的雷声将女子震得紧紧捂住耳朵,也将外面的令黎和葭月震得捂住耳朵。 隔着记忆法阵,里面的雷声竟将外面山洞里的山石震了下来,地面也在摇晃震动。 “怎会这样?”葭月震惊地问,“不就是一段记忆吗?为什么能将外面的山石也震下来……小心!” 葭月将令黎拉开,上方的石头被震下来,落在令黎站的位子,咋出“砰”的一声。然而这声音比起天雷劈下的声音,细弱得仿佛听不见。 令黎直直望着记忆法阵,喃喃道:“这不是天雷,这是天罚……” 上辈子就是这样……天雷来得又猛又快,势要将天地劈出一个窟窿来一般,直到她死才肯停下。 她用力地盯着记忆球看,想看竺宴怎么样了。然而显然孟极没有收集到这段记忆,所以记忆球的画面就一直停留在那缥衣女子的视角,只能看到一道道如树干粗壮的紫白闪电和一道道毁天灭地一般的雷声。 一、二、三……令黎暗暗地在心中数着雷声,每一下,心口都仿佛被辟出鲜血蜿蜒。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她的脸色一下比一下苍白,直到后来,她都不敢睁开眼睛,紧紧闭上双目。 一百零六、一百零七、一百零八…… 一百零八。 终于,仿佛过了一生那么久,那鲜血淋漓的雷声终于停了下来。 令黎睫毛一颤,畏惧地睁开眼睛。 与她一同睁开眼睛的还有记忆球内的女子。 雷云散去,天光重新将汤谷照得通透。云雾缥缈,天地间只剩下一片宁静祥和。 女子迟疑地往前走了一步,到结界的地方又畏惧地停了下来,等在原地。 然而这一次,她等了许久,都不见竺宴出来。 女子目光中流露出挣扎,最后深吸一口气,还是鼓起勇气往前迈了一步。而这一次,她竟没有被结界打出去。 她脸上闪过惊喜,与此同时,令黎心口却如被什么重重划了一下。 竺宴的结界没用了……他究竟受了多重的伤,竟连结界也无法维持? 天罚有多厉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若非如今她还能遇见他,她毫不怀疑他已经…… 女子进了汤谷,径直飞奔向那一片扶桑树林。 原来她等在外面那么久,是为了取扶桑木。 只可惜,扶桑木水火刀剑不侵,不论女子怎么用神力、用仙器,她都没有办法砍下扶桑木。她耗尽力气,最后无力地跌坐在地。 但她只颓丧了片刻,又重新站起来,往深处走去。 像是非要取到扶桑木不可,她一路走过,一棵棵树地试,不过都是徒劳,直到她的目光落在前方的一棵树下,她的脚步猛地停下。 令黎的目光顺着看去,睫毛轻轻一颤。 天罚过后,满地扶桑花瓣凋零,破碎美丽。 竺宴昏到在地,身上的青衣被劈得破烂不堪,束发的玉冠碎在一旁,乌黑发丝凌乱地披散在凋落的扶桑花上。 鲜血仍在从他的身体里流出,缓缓蜿蜒,殷红的颜色竟比四下凋落的扶桑花还要瑰丽糜艳几分。 他俯身在地,怀里紧紧护着一名女子。 女子被他压在身下,他的身体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乌黑茂密的发丝露出来,还有两截攀在他背上的雪白的藕臂。 往下,透过竺宴青衣的遮挡,隐约可见一截纤细的小腿被他压着,还有一双精致的脚踝和白得晃眼的小脚。 是她。令黎瞬间意识到,那是自己。 原来,她竟是这样化成人形的。 她无意识地向前一步。 而记忆球中的女子见到这一幕,却立刻飞快地背过身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在……我这就走!” 女子没注意到竺宴昏倒了,看到这样香艳的画面下意识想歪,一张脸臊得通红。 女子匆匆逃离汤谷, 一直到了外面,脸都还是烫的。 她还从未见过这等现场表演,又羞又懊地跺了下脚。 下一瞬, 却倏地意识到不对——不对!那女子是从哪里来的? 自万年前, 神君在汤谷设下结界, 那里自此就成为禁地。天上地下, 除了神君自己, 谁也无法入内。 她为了取扶桑神木, 在汤谷外苦守了整整百年,每日也只是见得神君独自过来又独自离开, 根本没有旁人入内。 她又想起方才那一百零八道天雷, 还有神君身下不着寸缕的女子……更像是刚刚化成人形。 那么神君压在她身上便不是在做她想的那种事, 而是为怀中的女子挡天雷?他一动未动, 可是重伤之下……昏了过去? 昏迷不醒的神君,刚刚化成人形的扶桑……缥衣女子想到此处,眼睛当即一亮, 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立刻再次飞身进了汤谷。 树下的男女还是方才她离开时的模样,无意识地抱在一起, 还未醒来。 女子一双鹿眼如被水洗过, 眼神飘忽,就是没敢乱看地上的两人。她飞快地捏了个诀, 试图先为那浑身赤裸的姑娘穿上衣裳。 然而也不知是她法力太低, 还是神君将怀里的姑娘遮挡得太严实, 竟是连薄薄一层布料都插不进他们二人中间, 于是她找来的衣裳无不以一种格外滑稽的状态, 同时穿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记忆球外,令黎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和竺宴像连体婴儿似的, 被那缥衣女子来来回回折腾。 “变!” “再变!!” “再变!!!” 女子连连捏诀,各色款式的衣裳应声包裹在她与竺宴身上。 令黎知道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原本心无杂念,但当她和竺宴以这样的姿势同时被包裹在同一块布料里时,连她也忍不住有些想入非非。 还不如不要给他们穿衣服! 谢谢你,别变了! 但记忆球中的女子百折不挠,还在继续努力。因为始终没办法单独给她穿上衣裳,最后终于妥协地变了一床被子出来,好心盖在他们身上。 好巧不巧,这被子还是喜庆的红色! 令黎:“……”你怎么不干脆在上面再绣两只鸳鸯呢? 画面太美,她简直没眼看下去,只得在心中默默祈祷竺宴快点醒来。 求求你快醒过来,阻止她的好心! 然而先醒过来的却是她。 眼见着刚刚化成人形的自己睫毛轻轻颤了颤,她目光一动,下意识又上前一步。 她不知为何如此紧张,目光直直盯着记忆阵中的自己。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忽然传来葭月一声惊呼:“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