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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宴安静看着她,眼中看不出情绪。 片刻后,他淡道:“成交。” 枕因谷中, 令黎展示完自己的神器,收回槐安图。 谷中久久寂静无声,众人目光聚集在台上少女, 或震惊、或复杂。 几位原本等着挑毛病的神族族长与长老, 他们想说什么, 张了张嘴, 竟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开口。 这等境界的神器, 远不是他们可以指摘的。 斳渊直直看着令黎手中的图, 眼中情绪变幻,搁在案上的手紧紧攥着, 指节泛出冷白色。 令黎坦然等着他公布结果。 斳渊虽然严格, 却有真本事, 且一向公正, 她不担心无法通过。 案上有十一块空白的令牌,对应枕因谷中十一名弟子。按照流程,每名弟子展示完神器之后, 他会在相应的令牌上施法,若是通过, 令牌就会变成他们从今往后身份的象征;若是没有, 令牌则会变成下一届的入谷令牌。 斳渊伸手拿起令黎的令牌。 令黎虽有把握,但随着他这个动作还是莫名紧张了一下, 却只见斳渊动作忽然停下, 下一瞬, 他一拂袖袍, 令黎便被包围在了漫天雨雾之中。 透明晶莹的雨珠骤然间从天而落, 碰到衣衫却不会浸湿,更像星光, 散入衣裙袖袍。 令黎过了片刻才看出,这不是雨雾,也不是星光,这是斳渊的结界。 斳渊用结界将他们与其他人隔开了。 令黎困惑,试探地喊了一声:“斳渊君?” 斳渊还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她:“这是你做的吗?” 令黎点头:“是我做的。我曾用十年时间游历六界,用留影珠收集下这天地间最美丽的风物,炼入图中。” 斳渊:“是你一个人完成的吗?” 令黎坦言:“有神君帮我。” 枕因谷的神器考核从未明令禁止旁人帮助,因为神器并非是人人都能炼的,自然也不是随意哪个都有那个本事帮,即使是如葭月这样的出身,她身边也未必能找得出一个可以助她的。即便真有那样的人选,但神器炼制耗费巨大的神力和精力,那人也未必能心甘情愿竭尽全力。若是不愿竭尽全力,导致最后过不了考核,反而得不偿失,倒还不如一开始就自己亲力亲为。 像令黎与竺宴这般两厢情愿的才是难得。 斳渊自言自语一般轻喃一句:“他,他自然是愿意帮你的。” “那你呢?”斳渊看着令黎的眼睛,轻声问,“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令黎不解斳渊为什么要这样问,明明如今整个神域都知道他们的婚期近在眼前。 她道:“我的嫁衣已经做好,虽然大部分是由司针黹的神官完成,但我也有一起帮忙。” 斳渊闭了闭眼。 “若你们成婚……”斳渊说到一半,又沉默下去。 令黎茫然地等着他说下去。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四目相对,斳渊将话说完:“若你们成婚,六界很快就会再生动荡,你也要坚持吗?” 这罪过着实太大,吓得令黎立刻反问:“谁说的?” 斳渊一怔,没料到她关注点在这里,避重就轻道:“谁说的不重要,局势便是如此。” “怎不重要?”令黎皱眉,笃定道,“未来的事如何能预知?便连当年创世神尊也无法预见方寸草之祸,如今却有人对将来之事言之凿凿,如此笃定,那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搅乱风云掀起六界动荡的正是他本人!即使不是他,他也知情,定不能放过!” “……” “斳渊君,你快告诉我是谁说的,我让神君立刻将他抓起来,防患未然!” 斳渊:“……” 斳渊无言以对地望着她,半晌,木无表情道:“你通过了。” 他说这话的同时收起了结界,于是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立刻有欢呼声响起。 葭月显然很矛盾,她欢呼了一声,但想到自己搞不好会成为今日唯一一个不通过的弟子,心情又很复杂。 但她显然小瞧了斳渊,虽然枕因谷忽然多出了个盛重的观礼,多了无数双眼睛盯着,但丝毫没有影响斳渊的评判标准。 最终,十一名枕因谷弟子全部通过。 这对枕因谷弟子而言是个好消息,对神族族长和长老们却绝对不是。 考核过后,他们围在靳渊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痛心疾首。 “你怎就不再坚持一下?” “正是,你若是执意不让她通过,我们也不会多说什么!此事就此含糊过去,却能为我们再争取到四十年的时间。” 靳渊淡淡反问:“莫说四十年,就是四十万年,你我也无法造出槐安图那等神器,又怎好意思去为难她?” 众长老无言以对。 “不对!如此厉害的神器,我们尚无法造出,她一块木头又是如何造出的?” 靳渊:“是神君。” “神君竟,竟如此迷恋她,甘愿耗损巨大神力,助她通过考核?” “不好!若果真如此,她一旦为后,我世家大族的女子哪里还有机会入神君后宫!” “正是这个道理!早知这扶桑如此坏事,当日就是拼尽全力也该阻止她入神域,祸乱君心啊!” 靳渊冷眼看着这些人,漠然离开。 神君的后宫从来就不只关乎神君的喜好,那更是平衡各方势力的一个重要战场。他原想告诉她这个道理,可她从来就有一套自己的认知,不受他人影响,凌驾于所有外在的看似理所当然。 他早该知道的。 一万年前他无法让她回头,一万年后依旧如此。 不同的是,一万年前他用尽所有,一万年后他另有筹划。 他理应,乐见其成。 当夜,十一名枕因谷弟子一同宴饮,庆贺学成出谷。教授他们灵诀、典籍、神器的三位先生都收到了帖子,最受喜爱的斳渊却没有来。 弟子们同窗百年,令黎入学迟一些,与他们也有六十年情谊,素日里虽有亲有疏,到了分道扬镳的前夕,眼见距离要拉开了,关系倒是普遍近了几分。 宴饮间,情绪上来,有人感慨了一句:“若是兰时与沃雪不曾误入歧途,如今她们也能学成离谷,往后大好前程,也不至于落得一个灰飞烟灭、一个不见天日的下场。” 葭月立刻反驳:“沃雪的入学名额一开始便是抢了未染,若真让她学成,反而显得天道不公,如今这样倒是因果轮回,没什么不好的。” “可未染如今已是三大仙尊之一,比起咱们都要风光许多,也未必不能说是因祸得福。” 岁稔星君饮下一杯,笑着摇摇头:“未染一心想留在神域,这样的福分,她可未必想要。” “什么意思?” 岁稔星君看向令黎一眼,令黎正好奇地准备往下听,忽然对上岁稔星君的视线,她怔了一下,岁稔星君已经转开目光。 面对弟子们的好奇,岁稔星君只简单说了一句:“当年未染被兰时她们构陷,失去了入枕因谷的名额,曾来求过我,我虽然知道她受了委屈,可惜我能力有限,也帮不了她。” 令黎不解问:“既是委屈,为何不去求神君作主?” “神君……”岁稔星君顿了顿,“神君一向不爱理会这些事。” 令黎皱了下眉。 竺宴虽然冷血,但据她观察,他只是嘴硬加傲娇,倒也不会真冷血到这个地步吧?明知有神女受了冤,也不理会? 弟子们喝得都有些多了,流景一向是弟子中最稳重的,此时却脑子犯迷糊,口快道:“不,并非如此!是因为未染对神君生了男女之情,神君本对她无意,她却胁迫神君做了他不愿意做的事,所以后来未染栽在兰时手上,才无颜去求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