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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修個半月下來,全屋沒有一塊磚是原來的遺物。我把一間俗套的房子,佈置成自己的安樂窩,我終於自立了。
買這房子,是阿力介紹的地產代理特別留神。我以爲阿力有點“暗示”,但他沒有什麼,只是忙自己的事。
我選用的顏色,是藍、白、灰、黑。主調很冷,但牆上掛上的,都是阿力的攝影作品——他不是名家,器材也不名貴,他喜歡拍“動”的東西,體育性強的,稍縱即逝的。一個男人游泳時背部如豹的肌理、幾乎撞向民居的飛機等等。
他與我是兩種人。
但我們是同類人。
一邊聽着Lou Reed的Perfect Day和Sex With Your Parents,我攤開一地試用APS超廣角鏡頭相機拍下的生活照,捕捉感覺。
仍未到“死線”,所以我的心懶散得很,把罐頭洋蔥湯幹掉,喫了一條法國麪包,羊奶軟芝士也報銷了,癱瘓在沙發上,電視正播放世界盃。
四年前,也是世界盃的大日子,我在銅鑼灣一家酒吧認識阿力。那時我剛回港不久,我們晚晚泡在一起。但這幾天,我的移動電話沒有他的聲音。他只來看過裝修兩次。像局外人,而我卻把他的作品都放在當眼的地方。多配了一條門匙,還沒交到他手上——“我的大門隨時讓你打開”?這情形有點可笑。也可恨。
球賽在三十七度酷熱的法國舉行,足球無休止地動彈不安。我在冷氣間渴睡起來。
然後我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