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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楨呆呆地望着那照片,她姊姊是死了,她自己這幾年來也心灰意冷,過去那一重重糾結不開的恩怨,似乎都化爲煙塵了。
鴻才又道:“想想真對不起她。那時候病得那樣,我還給她氣受,要不然她還許不會死呢。二妹,從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恨你姊姊了。”他這樣自怨自艾,其實還是因爲心疼錢的緣故,曼楨沒想到這一點,見他這樣引咎自責,便覺得他這人倒還不是完全沒有良心。她究竟涉世未深,她不知道往往越是殘暴的人越是怯懦,越是在得意的時候橫行不法的人,越是禁不起一點挫折,立刻就矮了一截子,露出一副可憐的臉相。她對鴻才竟於憎恨中生出一絲憐憫,雖然還是不打算理他,卻也不願意使他過於難堪。
鴻才向她臉上看了一眼,囁嚅着說道:“二妹,你不看別的,看這小孩可憐,你在這兒照應他幾天,等他好了再回去。
我到朋友家去住幾天。“他唯恐她要拒絕似的,沒等說完就走出房去,從口袋裏掏出一疊鈔票來,向張媽手裏一塞,道:你待會交給二小姐,醫生來了請她給付付。萬一有什麼事,打電話找我好了。”
說罷,馬上逃也似的匆匆走了。
曼楨倒相信他這次大概說話算話,說不回來就不會回來。
曼璐從前曾經一再地向她說,鴻纔對她始終是非常敬愛,他總認爲她是和任何女人都兩樣的,他只是一時神志不清做下犯罪的事情,也是因爲愛的她太厲害的緣故。像這一類的話,在一個女人聽來是很容易相信的,恐怕沒有一個女人是例外。
曼楨當時聽了雖然沒有什麼反應,曼璐這些話終究並不是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