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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的時候故意穿差一點的衣服,又不作任何表情,希望醫生收費便宜些。
我又挑揀一輛不大客滿的巴士,跑到車尾的位子上,車程顛簸得很,真好,這樣必能助手術順利完成。
醫生是陳六姑。如果她不表明她是醫生,我會以爲她是媒人。不過她煞有介事地穿上白袍,以示神聖。
“不用怕。”她說。她用一條帶子縛緊我的手臂,那麼緊,令我手上的筋脈賁起,如一條綠色的蚯蚓,幾乎要破膚而出。然後她插了一根尖銳無比的針管進去,抽我的血——我不明白,我來墮胎,她抽我的血幹嗎?血源源而出。她一定是騙我一些血,回頭好去賣給人。
現在,我臥在一張所謂手術牀的物體上。那牀單猶有星星點點黃斑。本來不是黃色,也許是褐色,像經過一個不甘心的人動用大量力氣,把它死命的洗擦,終於褪了色。所以當人臥上去時,就不知道是洗的不乾淨,抑或是不的膚色了。
我沒有機會仔細一看。
誰有工夫一邊接受手術一邊觀察牀單?
我還沒有臥定,醫生硬把我的雙腿分岔托起,置於一種極冷金屬架上。我也沒有機會仔細一看,是什麼金屬,可以冷成這樣?
醫生來檢驗我的身體,渾身上下里外,無一倖免。她在此刻佔盡上風,而我肉隨砧板上,我唯一的收穫將是“失去”。
無事可做,惟有瞪着天花板以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