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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鞋,粉紅色軟屐,緊裹腳兒如一個細細的繭。腳兒伸將進去了,便也動彈不得,因爲在鞋子頂端,有塊方正的木。前無去路,後有追兵。
末了還得用很長長的帶子,纏呀纏,纏上了足踝,打個蝴蝶結,拉索一下兩下,方算大功告成。
單玉蓮方專心致志幹好這生平頭一道的大事,眯着眼,抿着嘴。忽地,眼前的一雙腳赫然拗曲疊小,緞帶變了白布條,小女孩喫了一驚。纏緊一些,再緊一些…不,揉操眼睛,那還是她心愛的芭蕾舞。
她坐在上海芭蕾舞蹈學院排練室的松木地板上,目光很柔和,近乎黯白。四壁都操上深棕顏色,連扶把也是。扶把上,已有穿黑色緊身小舞在的女孩,迫不及待地把腿擱上去控着。腳尖蹦得很直,直指上青天。
每個人都不習慣她們的新鞋子。
單玉蓮左端詳,右端詳,她的手,不知如何,便慢慢多姿起來了。小指頭不覺翹起,如同蘭花。手拿着鞋,童稚的聲音,哼起一首她從來沒聽過、沒學過。沒唱過的山東小調——
三寸金蓮,消生生羅襪下,紅雲染就相思卦。姻緣錯配,貧民怎對烏鴉?奴愛風流瀟灑,
雨態雲蹤意不差,背夫與你份情,簾兒私下。你戀煙花,不來我家,奴後地談談教誰面?
八歲的小女孩,眼神竟夢幻仍然,是當局着迷,簡直無法自控。哼哼卿卿當兒,她的小朋友好生奇怪,一拍她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