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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司蒂倍克轎車把金嘯風和丹丹送至靜安寺路畔的跑馬廳去,還沒來得及下車,已經有記者來拍照了。
金先生很自然,順勢摟一摟她。
丹丹沒有抗拒,一切都像循序漸進,他往她背上一拍,他把她肩膊一摟,如同慢火煎魚,到了後來,她便在他手上給燒好了。
也許這是男人的奸狡——他在製造一個表面的事實,人人以爲她是他的人,目下還不是,不過,誰知道呢。他們都若無其事地讓人家拍照,這一回,丹丹勢將有名有姓地以她“土布皇后”的身份來示衆。賽馬在下午舉行,尤其是星期六的下午,場地中間,掘了溝渠,障着土阜,馬匹到了這裏,必須超越而過,稱爲“跳浜”。很多銀行、洋行,往往按例停止辦公半天,讓人看跑馬去。這天真是人山人海,丹丹下了車,只見跑馬廳四周,有短柵沒牆垣,有些人便備了長凳,專供小市民站在上面看,隔岸遠觀,每人收幾枚銅板,作爲租費。也有年紀相若的姑娘,滿臉好奇地朝裏頭引頸翹首的。
丹丹傲然地隨着金先生做入幕之賓去了。高昂的票價,嚴格的規例,都不在眼內——如果她不是宋牡丹,她便只好被摒諸門外。
老實說,她之所以有今天,完全因爲被看中,她不會不明白,生平第一遭來看跑馬,分外地專注,馳道分外檔和內檔,騎師穿着各種顏色的服裝作爲標識,繞場若干匝,直至靠東南角的石碑坊爲止,以定勝負。還沒開跑呢,所以勝負未見。
正遊目四盼,忽見不遠處也圍上了記者。看真點,不是他是誰?他高大了一點,也英俊了一點——因爲隔了一段日子不見了,有一點姑息和企盼,覺得他實在很好,只是他改穿了西裝,而她呢,今天不穿旗袍了,身披一件荷葉袖連衣裙,領口翻飛着一層又一層的輕紗,腰間繫了蝴蝶結,一雙白手套,這時裝真摩登,怪道“人人都學上海樣,學來學去難學像。等到學了三分像,上海早已翻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