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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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的舌尖一層層發木,“所以,你是爲着太子之位,忌憚了永璂,也疏遠了我?”
“皇額娘,我不能不怕,我只是一個庶子,哪怕養在您膝下,也比不得永璂。我也知道,永璂不如我幼時聰慧,可他畢競是嫡子,皇額娘……”他眼中的火焰逐漸冷卻,悲傷中含着無盡的怔忡與茫然,彷彿是迷路的孩童,“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對, 皇額娘困在翔坤宮衣食不周,我也未曾盡力照拂,只敢送去香花與檀香,略表關懷,也向皇阿瑪表示並無異議,支持皇額娘閉門思過。皇額娘,兒子是不孝,可兒子也知道,因爲您的失寵落寞,永璂纔不會和兒子有爭鋒之地。直到皇阿瑪封兒子爲親王,兒子的心才放下,可是兒子無福……”
她的淚,滾燙地灼燒着臉龐,“永琪,你便爲了這一時的忌憚,認爲江與彬是皇額孃的人,所以寧可用別人也不用他,是麼?”
他死死地盯着帳頂,重重地喘着氣,“皇額娘,我並不是有心疏遠您和永璂,我只是不敢完全相信,所以只好遠着您。永璂是您的親生子,您要扶持他爲太子,要我輔佐也是人之常情。兒子也是不得已……”他的面上閃過一這驚懼,“兒子自小在宮裏長大,許多事便是沒有親眼見過,也多少有些明白,孝賢皇后的永璉與永琮死得不明不白,三哥永璋無緣無故便不得皇阿瑪寵愛,四哥的野心,九弟十弟的英名早夭,還有五妹璟兕,皇額娘,爲了儲位,爲了寶鼎龍座,兒子不能不防……”
他的手漸漸涼下去,像冬雪觸盡後的冰涼,即將消弭在初春的黃昏。榻前供着十數火盆,三月初的天氣,還是寒浸浸的。盆中小小的火苗,一簇簇跳躍着,如幽藍陰魅的舌,舔蝕不定,晃出一團團暗紅的光暈,卻沒有絲毫的暖意。
那種冷,從骨縫裏噝噝冒着,難以抵禦。
如懿捧着他的臉,輕輕抵住他的額頭,“永琪,你思慮得太多了。你是皇上的長子,又文武雙全。本朝有立賢不立嫡之說,永璂更是年幼,如何能與你相較?你若能安安心心,何至於今日……” 永琪攀着如懿的手臂,如幼時一般依偎着她,“皇額娘,兒子錯了,兒子不該疑忌您要扶十二弟爲太子,疏遠了您。兒子這段日子病着,總想起昔日在皇額娘膝下的日子,過得安心,踏實。”
他的氣息漸漸微弱下去,微弱下去,死水一般毫無波瀾,終至令人惶恐的平靜
窗外,滿眼新綠,染遍林梢。而懷中年輕的生命,已然停止了呼吸。
她靜靜地抱着永琪,渾然不覺得室中渾濁難忍的氣息在遂漸淡去,就如懷中的身體,在逐漸變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