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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大問她:“春喜還在?”
葡萄說:“不礙啥事兒。他一個孩子,一睡着就是個小豬娃子。”
二大還想說什麼,又不說了。葡萄懂他的意思,和他家走太近,紙會包得住火?
葡萄又說:“不礙啥事。”
二大也懂她的話:她什麼都應付得了,還應付不了一個大孩子?
葡萄見二大看着她的眼光還是個愁。二大在小油燈裏一臉虛腫,加上皺紋、鬍子、頭髮,看着像唱大戲的臉譜。有時葡萄給他剪剪頭刮刮臉,他就笑,說:“誰看呢?自個兒都不看。”她心裏就一揪,想二大是那麼個愛耍笑、愛熱鬧的人,現在就在洞裏活人,難怪一年老十年似的。不過這對她來說也不是件愁人的事,事不躲人,人躲事,能躲過去的事到末了都不是事。
她走到自己屋門口,聽見堂屋春喜的鼾聲。睡下不一會兒,她聽春喜起來了,開門出去。真是個孩子,連茅房都懶得跑,就在門口的溝裏稀里嘩啦尿起來。她想,有春喜做伴也好,省得男人們過去過來想翻她的牆。也省得村裏人往紅薯窖裏猜。
交糧那天春喜和葡萄拉一架車。交了糧是中午了,葡萄和一羣閨女媳婦去喫涼粉,春喜和一夥男孩看民兵刺殺訓練去了。小學生也放農忙假,在街上搭個臺唱歌跳舞,慰問幾個受了傷的志願軍。志願軍來了個報告團在城裏到處作報告,史屯小學也請了幾個到學校來講話。
小學生們用紅紙抹成大紅臉蛋兒,嘴裏都在唱:“嘿啦啦啦啦,嘿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上開紅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