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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嚇得馬上推開她,扭轉頭往身後看,才發現是她在逗他,身後鬼也沒一個。他一把抱起她來,闖開密不過風的蜀黍枝稈和葉子,把她放倒在地上。他動得又猛又急,她說:“你這麼野我喊人啦!”
他咬着牙說:“你喊!快喊!”
“你官還當不當?”
“不當了!”
“你媳婦也不要了?”
“不要!”
她那一刻瘋了一樣喜愛他。她不承認自己也這樣喜愛過琴師、少勇。她在興頭上就認冬喜一個,就覺着她愛誰也沒超過冬喜。她把這話就在興頭上說了,說得上氣不接下氣,前言不搭後語。
冬喜聽了以後,疼她疼碎了。他已經過癮,躺在她旁邊看畫似的看她。她慢慢也喘勻了氣,慢慢明白自己剛纔的話只是興頭上說說的。她說那樣的話和人說醉話一樣,不能太當真。不過那一陣她整個一個人真的都是冬喜的,連身子帶心連肝帶脾帶腸柺子,都是他的。
冬喜升成了公社社長後,蓋了個排場的豬場,叫葡萄經管。他來就不是來看她,是領導視察豬場。他看她在五尺寬的大鍋旁邊煮食,臉讓熱氣熥得溼溼的、紅紅的,就憋不住對她使個眼色。她看到他眼色就明白他叫她去墳院邊上的林子。他少去她的窯洞了,寡婦的門檻踏不多久就會踏出是非來。他總是在墳院邊上樹林子裏等她,冬天凍得清鼻涕長流,夏天讓小咬蚊蟲叮一身皰疹。他和她野合慣了,怎樣做都是藤和蔓,你攀我倚,和諧柔順,怎樣將就都不耽誤他們舒服。